“什麼?”蘇凡意外居然能找到自己的聲音。
“右手的拇指。”
“。。。。。。。”
條件開出,卻並不如想象中的那樣無法接受,身後的人已經鬆開了牽制,蘇凡茫然地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彎曲又伸直,靈活得是那樣的理所當然,然而一旦失去了這根手指,他的右手便也等於廢了。
只要這個就可以了嗎?他從未像今天這樣認真地注視過自己的身體。
“我來跟你交換!”方漠聲音嘶啞,“之前的一切我通通答應你。”
“無論你提出怎樣的條件。”
他從未這樣低聲下氣地求過人,然而此刻他忽然覺得要是剛才答應下劉五的條件該有多好。
他這輩子最怕的事情就是後悔,怕有些事情無法挽回。
劉五轉過頭,帶著些許鄙夷地神色,搖了搖頭:“可惜我已經改變主意了,不管你說什麼,都已經太晚了。”爾後又對著面前跪著的男人說道:“如何,你想好了嗎?” 他樂於欣賞人們在絕望是所露出的疲態,當然他從來都精準地知道什麼才是最讓人難過的,對於人心的揣測沒有人會比他更加純熟。
“我答應你。”
蘇凡的表情一片平靜。
刀是現成的,很快就遞了過來,鋒利的刀口閃著冰冷的寒光,蘇凡緩緩拿起刀,上面反射出一張蒼白的面孔。
“你要是敢那樣做,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你。”
方漠從未現在這樣絕望無力過,他想衝過去攔住那個傻瓜,然而身體被人死死地按住,如同困獸一般只能發出痛苦的哀鳴。
不理會耳邊聲嘶力竭的話語,男人舉起了刀,對準了還在微微顫抖的拇指重重地砍了下去。
他怕痛,然而直到睜開眼睛後看見露出的小截白骨後,快要窒息的巨大疼痛才席捲過來,原來從前那些人的痛苦並不是他所能想象到的。
緊握著粘稠的手掌蜷縮著倒在地上後,蘇凡的心裡竟有些鬆了口氣。
這輩子,他終於誰都不欠了。
也許僅僅是一眨眼的瞬間,又或許過了幾個世紀那麼長,方漠死死地睜著眼睛,除了一片刺目的血紅,其他什麼都看不見,從來只聽說過悲傷這樣的詞,然而他卻不知道用怎樣的詞來形容此刻的心情,甚至連哭的方式都忘記了。
吃力地站在櫃子邊上,方才身體上的疼痛,此刻卻再也感覺不到了,他不知道是什麼帶走了他的知覺,但他卻清楚地知道,有些事情再也回不去了。
沒人願意再留下看這種慘淡的戲碼,包括劉五也僅僅是冷著臉讓手下拿走了男人砍下的那根拇指。
空空的屋子裡,再不見剛才的緊張氣氛,只留下暴風雨過後的蒼涼。
方漠顫抖著抱起地上男人,喉嚨嘶嘶作響,哽咽著卻流不出淚來。
“你原諒我嗎?”蘇凡因失血而蒼白著臉。
“不。。。。永遠都不會原諒。”終於有什麼滾燙的東西滴落下來,方漠低下頭吻了吻他的唇:“你愛我嗎?”
男人不回答,只閉上了眼睛。
那樣的膽小卻鼓起勇氣說出反抗的話語,
那樣的怕痛卻毫不猶豫地砍下殘忍的一刀。
這一切一切的原因,他好像是知道的。
47
47、第四十七章 。。。
榮山推開門後,男人正呆呆地坐在病床旁邊,沒有表情,如同被抽去生氣的木偶一般,只有當他走到跟前,才抬起頭淡淡地來看他一眼。
身上的血跡已經徹底風乾了,再不是一片觸目驚心的鮮紅,只留下幾塊深色的印記,榮山知道那是什麼,接到男人電話後匆匆趕來的他,正是被這些刺目的印記給嚇得半死。
當然,現在他知道那些血跡並不是對方的。
病床上躺著的男人因為麻醉的緣故還沒有醒來,然而這種無意識的沉睡中,連眉頭都緊緊的皺了起來。
也對,那樣的傷不是人人都能夠受的了的,更別提這麼一個乾巴巴的男人了。
剛到醫院時,因為斷指已經丟失了,所以醫生只好將傷口縫合了,本來就不算好看的手掌,現在更是從虎口處就變得空空蕩蕩,榮山也就是在那時候看見從沒掉過眼淚的好友,竟兩隻眼睛都紅了。
直到現在他都沒有問對方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他不敢問,怕再讓對方想起什麼。
手上握著剛從樓下買來的冰啤酒,榮山想了想還是遞了過去,用啤酒罐子輕輕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