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跑回醫院去。誰知道病房門一拉開,秦直竟然摔倒在地上,勉強撐著床鋪也爬不起來。
「你幹什麼?!」
陸朝立馬衝過去將秦直扶起,一個成年男子的體重自然不輕,陸朝一出手就用盡全力,結果卻沒想像中那麼沉。
「你到底在幹什麼?想起床不會叫人嗎?!」
秦直攀住陸朝的肩膀,一借力單用右腳才好不容易站起,疼的他滿頭冷汗,氣喘吁吁。他焦急地抓住陸朝手臂,「帶我去加護病房!」
「去加護病房幹嘛?你有什麼問題?!」關心則亂,陸朝沒想到如果是秦直有病,哪需要他自己走去。
秦直搖頭,神情肅穆然而兩眼發紅。「我的老師病危,快!」
被秦直感染,陸朝心想這下事情大條了。他馬上把手臂繞過秦直腰後扣住,讓對方的重量壓在身上,等於扛起半個秦直一樣,當機立斷的講:「靠住我,先去護理站借輪椅再推你去比較快!」
秦直看向陸朝,突然接到噩耗,慌張與急躁的情緒就在這一個對視裡暫時撫平。陸朝環在秦直腰上的手臂緊了緊,儘量穩定自己的語氣,「走,我們一定趕得上。」
陸朝推著輪椅一邊大聲喊借過,邊在長長的醫院走廊上飆車。很可惜,最終他們並沒有等到好訊息。秦直的大學教授,也是再幾個月就要退休的最高法院院長,王仁賀,已經從加護病房轉至普通病房,與家人做最後的道別。
王夫人泣不成聲,看見秦直坐在輪椅上趕來,她向秦直招招手,難過的話都說不成句。
「秦直…來看你了。」
躺在病床上已進入彌留狀態的王仁賀,費力睜開雙眼,使盡他最後一絲力氣才細細張開一道縫,上翻的眼白已然昭告他的死亡。
陸朝趕緊架起秦直,一跳一跳的走到病床邊。秦直握住老師的手,衰敗而臘黃。他輕聲喊:「老師,我是秦直。」
微微的眼球一顫,王仁賀的嘴巴動了動,秦直知道他有話交代,便俯下身靠在他口旁傾聽,斷斷續續。
「…真正……兇…手……等…你…來抓……不要…猶…豫……」
秦直按捺不下激動,眼眶已溼。
「我一定會抓到真兇,一定會!」
王夫人痛斷肝腸的哀悽聲盈滿整間病室。王仁賀走了,帶著一抹極淺極淺的安和笑容。秦直在一旁看著醫護人員宣佈死亡時間,開立死亡證明書。最終,由王夫人與秦直一人一邊,為死者覆上白色蓋布。至此,醫療過失致重傷案件立即變成業務過失致死案。
照理,最高法院院長的驟逝必然會引起大批媒體報導,但沒有。甚且,王仁賀一生桃李滿天下,此際卻無半個後生晚輩在側。王仁賀膝下無子,師母的孃家人明天才能來幫忙。於是秦直就指揮陸朝推著他,面無表情的隨王夫人辦妥相關事宜。
這一切,詭異的出奇。
陸朝把秦直推回他自己的病房,正好過凌晨。陸朝將輪椅面對床鋪停好,可是秦直沒有動作。床頭照明在寂靜的夜裡發出白光,籠罩著秦直,卻在背後融進一片深黑。
蹲下,陸朝動手又把輪椅上的人轉向自己,光線打亂成一團。
「哎,你腳會不會痛?」
秦直閉了閉眼,回答的嗓音混著疲倦。
「還好。」
「起來吧,去床上躺好。」
秦直伸出雙手扶著陸朝從輪椅站起,陸朝已經長的和秦直差不多高,目線的高低早就不再。一感覺秦直像這樣依賴自己,對陸朝而言是完全沒有過的事。立場的對調讓他產生一種微妙的情愫,不是想從秦直身上得到溫暖,而是發自內心,想從自己身體裡掏出什麼填滿對方。
在陸朝的幫助下,秦直順利坐上病床。因為左腳打石膏,病號服是特製的只有一側褲腿,另一條右腿好像變得更瘦弱。秦直沒有躺平,就這樣呆坐著,陰沉沉。
陸朝根本沒用到大腦,自然而然地摟住秦直。僵硬的上半身,都是冰涼。
「那個老先生,對你很好?」
秦直頭靠在陸朝胸前,聽見一下又一下的心跳,和陸朝給人的感覺一樣,躁動卻有力。
「…他是我的恩師。」
憑藉本能,陸朝什麼都沒想,緊緊抱著秦直。低下頭,任唇與唇相觸,傳遞熱意。
輕碎地,水聲黏在嘴裡,含糊了嘆息。深入舔弄的舌肉,超越分際,挑起的不止是情慾。
「秦直…」
陸朝低低的喊,秦直一滯,隨即往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