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只是笑了笑搖頭答沒事,便進廚房倒了杯水,然後揚起眉頭叫他們繼續忙。許元見她離開,也不大在意,倒是一旁的宇澄問怎麼沒追上去,廚房的事可以交給他忙。
許元笑他小題大作,宇澄低著頭尷尬的笑著,也不反駁的。許元心裡不禁嘆氣,也太乖巧了吧。其實他挺喜歡宇澄的溫柔與隱忍,但這孩子太會忍了,這樣很容易委屈自己。
晚餐當然沒有小程的蹤影。前幾天她說要跑去外國跟客人會談,接小程的是個相當年輕的少年。看起來才剛成年似的,那雙眼睛烏黑圓亮,頭髮貼服細軟,面板雪白,初見還誤會他是美少女。那少年一見他時一臉驚訝,然後看著他背後的許城及許晴說:“我以為要那程度才能入你的眼。”
那少年的話明顯惹怒許城及許晴,二人怒瞪少年。許元卻毫無感覺,他已習慣了。這些年,小程對他的照料令大家都慨嘆,怎麼好好的一朵鮮花偏要自動往牛糞上插。而小程更是大言不愧,“嫉妒自己不夠別人可愛找我的品味來攻擊?”
許元反了白眼罵小程有病。那少年點頭附和,小程沒再多話,只是緊著他臉良久,最終叮囑了句:“把插在家裡的花都丟掉吧。”為什麼要把花都丟了?這句許元始終不敢開口問,彷佛會把二人尚算平靜的關係打碎。
“哥,吃飯時怎麼發呆?”許晴的一席話把許元那浮游中的靈魂拉來來,她有點哭笑不得。“你看,飯都給你丟到一桌了。”許元低下頭,果見桌上散落不少飯粒,他尷尬的拿紙巾收拾一番,然後乾笑幾聲:“吃飯,吃飯。”
許晴有點幸災樂禍的回望了許城幾眼,許元被她那模樣搞得糊塗,只是許城沈著一張臉,不說話,就默默的吃飯。許元見氣氛怪的,也不好意思開口說什麼,於是一桌人都是草草的吃飯。
飯後,許城臉色才算好起來,主動跟他一起收拾碗筷。其實他家的孩子也是乖巧懂事,只是他們太有主張,什麼事都會自己考慮及下決定。當家長的,始終不願自己的孩子什麼都不跟自己說,許元也是如此。他曾嘗試主動了解,但對方都只會跟他說,沒問題。只有許盈,除了學長那事外,這孩子有什麼不快,怨憤都會跟他訴說。現在,連家裡最需要他的那位,都快要離他而去,他心裡有些惆悵。
比起自己被需要,也許是他需要他們多些。他承認自己只有外表像個硬漢,而他對家人黏糊的程度甚至曾被同事取笑他是柔情鐵漢。小程曾為他糾結而放聲笑了半天。她覺得喜歡纏著自己喜歡的人與事,是理所當然的事。她甚至惡意地摸著下巴譏諷道:“取笑你的人,大概是娶的不是自己喜歡,過的不如自己心意。就只會耍一張嘴皮。若然在意身邊的人,就會深知當中的情感,不會以此來恥笑別人。”
小程很記恨,這句話,她是故意在他跟同事聚餐是當著取笑他的人前說。事後,同事都心有餘悸,陳子傑更是撫著胸口,表情誇張的吸口氣說:“阿元,你那保護者還真是標準的一個蛇蠍美人。她剛才的神情,巴不得當場要我們的命。不過,她真的很美,身材好高挑……像走天橋的模特兒。拜託,下次搞聚會也叫她來吧!”所以說,男人都是視覺系的動物。
“哥,別想好嗎?”許城那雙帶點溼潤的眼睛,著實讓許元有點驚訝,這孩子不時耍性子,但從不輕易示弱。許城有點激動的抓緊許元的兩肩,“她丟了那些花,不代表那些回憶會被跟著丟棄。她是什麼人,可以丟下的話,她就不會把那男人虐待至不成人形,現在還囚在哪也不知。她也不會接你過來,替你什麼都安排好。哥,你別死腦筋好不,她是很疼愛你,但她永遠不會嫁給你。”
許元覺得自己的腦袋快要被炸開一樣,他感覺被羞辱,卻又更多的悲哀跟疑問。“你說那男人是什麼回事?”小程從來沒跟他提及過,那男人為什麼會失蹤,為什麼連女兒的葬禮也沒出席。雖然,那男人根本沒資格出席。
“哥,她不想你知道的,我也不會想你知。就這點,我認同並欣賞小程,她保護你的方式,正正是我想做的。”許城偏執的臉龐,讓許元聯想到小程。其實他們骨子裡都很有擔當且能隱忍,他們絕對都不會把悲哀放在臉上,也不會把問題交給別人處理。他們就是這樣,默默用自己的方式去應對不同的事。“你跟她拉扯了這麼久,她這個犧牲這麼多的都決定放棄了,為什麼你不能?你們可以做一對最親密的要好朋友,哥,只要你願意就可以。”
許元沈默了,許城說的話,他不是不清楚。小程永遠割捨不下他,正如她永遠也不能割捨那女孩,及他是男生的事實。他是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