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焦點,是被石柱包圍的兩個人體,弱小無力,相互支援。韓戎懷疑雲杭的畫其實是寫實的,描繪的是他的經歷和感受。他請教過阿力克斯的心理醫生,那醫生雖然不願意具體評論,因為雲杭不是他的病人,但是告訴韓戎,畫畫是一種很好的宣洩渠道,對化解心裡的積鬱,只有好處沒有壞處。韓戎才略感放心。
不管怎麼說,他們這段時間的生活,可以說是悠閒安適,平靜有如無風的水面,韓戎希望可以這樣保持下去。當然,他不是不知道,現有的平靜之下,存在著暗流漩渦,說不定哪一天,就會泛起波瀾。
今年的春節比較早,一月中就是小年了。韓戎想在年前請僧人為雲檀做一次佛事安魂。這件事,他早就有意要做,一直拖下來,一是因為雲杭身體狀況不允許,二是他自己雜事太多無法靜心,還有就是他有一個奇怪的感覺,覺得阿力克斯那裡會有障礙。
不能講話,不是阿力克斯的唯一問題。從原駝堡出來後,阿力克斯就把雲檀的骨灰罐裝在挎包裡,整天不離身。在倫敦住下來以後,依然如此。因為當時雲杭病得厲害,韓戎沒有心思追究這件事,而且他也不知道應該怎樣追究。
晚飯後,韓戎把阿力克斯帶到書房,給他看為雲檀骨灰罐特製的木雕供位,把做佛事的安排解釋了一下,讓他把骨灰罐放到供位上。可是阿力克斯不肯,緊緊抱著瓷罐縮在牆角,怎麼說都沒用。韓戎無計可施,一邊好言哄他,一邊上前去搶奪,不料阿力克斯一反平日的柔順,小狼一樣狠狠咬住韓戎的手不放,眼睛裡露出狂野的神情。韓戎不敢硬來,只好暫時作罷。結果第二天,阿力克斯看見他手上的繃帶,完全是沒有記憶的樣子,關心地在對話本上寫道:“戎哥,你的手怎麼了?”
韓戎想了想,請雲杭去和阿力克斯談,畢竟,按照常理,骨灰罐應該由雲杭儲存。
雲杭卻說:“毛毛不在那個罐子裡,我要它做什麼?”
韓戎吃了一驚,小心翼翼地問:“三三,那你說毛毛在哪裡呢?”
雲杭說:“毛毛睡著了,在我心裡。”
韓戎看他似乎也沒有異樣,便說:“三三,我知道你不信神佛,可是請僧人來超度一下,總是好的。這樣我們可以好好哀悼,放下一樁心事。”
雲杭神情漠然,“如果召一幫和尚來唸經可以讓戎哥安心,請戎哥自便好了。毛毛是我哥哥,不是什麼可以隨便放下的心事,我會等他醒過來。”
韓戎意識到,雲杭的問題,可能比阿力克斯的更嚴重,心中悽然,把他摟在懷裡,勸慰說:“三三,死者已矣,多深的哀痛,總要放手。不然,你讓毛毛怎麼安息?”
雲杭淡淡一笑,“戎哥,你和我說的不是一碼事。毛毛一直都和我在一起的。我們有約定,等我養好身體,他就帶我周遊世界。”
韓戎不知該說什麼好,摟緊雲杭,輕輕拍著他的後背。
雲杭的眼神有些迷茫,低聲說:“可我總是在生病。毛毛等煩了,所以先睡了。”
韓戎吻了吻雲杭的額角,“三三,那我們明天去看醫生好不好?有醫生的指導,才能早日康復。”
雲杭不解地說:“我有聽醫生的話啊,每天畫畫都不敢超過三個小時,沒有累到。”
韓戎說:“三三,我們再找一位專家,博採眾長,總沒錯的。”
………………
韓戎花了一個下午查詢資料,確定了一個青少年心理問題專家,打電話過去,把雲杭的情況講了一遍。專家很感興趣,便約了時間與雲杭面談。
韓戎想不出怎樣和雲杭解釋,索性不解釋了,只說帶他去見專家。
車一停下,雲杭就看見了倫敦心理分析診所的牌子,他看了韓戎一眼,沒有說什麼。韓戎等司機從車後箱取出輪椅,對雲杭說:“三三,診室在樓上,你坐下,戎哥推你走。”
雲杭順從地坐在輪椅裡,任韓戎推著他進到電梯裡。
韓戎俯下身,面對他說:“三三,你有心結,不解開,身體不會復原的。”
雲杭笑了笑,“戎哥,謝謝你的好意。但是這種診療對我沒有用處。”
韓戎輕輕撫…摸他的頭髮,“寶貝,我們試一試,好嗎?”
雲杭說:“戎哥,你沒有必要擔心,我不會發瘋的。”
韓戎搖搖頭,“三三,我只希望你快樂。我已經太久沒有見到你的笑了。”
專家大約三十幾歲,有點不修邊幅,書卷氣很濃,鏡片後面的褐色眼睛顯得很聰慧。
見了雲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