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檀猶豫著，不知道是否應該喚醒雲杭。也許，三三做的是好夢，那就應該延長他幸福的感覺，雖然這幸福只是虛幻。能在夢裡和所愛的人相見，本身就是一種幸運。他自己就沒有夢見過依迪，在他夢裡出現的，總是些妖魔鬼怪。

雲檀愛撫地摩挲雲杭的後背。

雲杭動了一下，把頭靠過來。

雲檀小心地抱住他。

“哥哥，我…怕……”

雲檀抱緊雲杭，吻著他的頭髮，安慰他說：“寶貝不怕，不怕……”

………………

一道暗影給房間裡更添黯淡，雲檀抬起頭，發現威廉不知何時毫無聲息地進到房裡。他身上披了一件暗紅穿金的華麗錦袍，眉眼用黑金兩色描成埃及豔后一般，站在長榻前，低頭望著他們兄弟二人，用戲劇性的腔調噓聲噓氣地說：“很美。”

雲檀受不了他那個妖佻的派頭，坐起來，沒好氣地說：“美不美，都不是你該看的。”

“這裡的一切，都是為我的眼睛準備的，”威廉直著身體在榻邊的一把椅子上坐下，語調傲慢。接著，他把電藍色的眼睛固定在雲杭臉上，感嘆道：“天！真是視覺的盛宴。”

“喂，你說話注意一點分寸！”雲檀壓低聲音警告。

威廉挑起眉尖，豔紅的嘴唇抿成了一條線，“你不喜歡的，未見得他也不喜歡。你的寶貝弟弟是格逸，別人也許看不出來，可是瞞不過我的眼睛。”

雲檀覺得他不可理喻，說：“我弟弟是格逸怎麼了？關你什麼事？你以為只要是格逸，就會對你這個老袋子感興趣嗎？你的自信心也太強大了。”

威廉立刻變了臉色，欠起身，揚手一個耳光打過來。

雲檀機靈地低頭閃過，威廉氣得嘴唇發顫，撲上來與雲檀撕扯。

雲杭被驚醒，迷惑之中看見威廉對著雲檀揮動拳頭，急忙爬起來擋在當中，質問道：“你幹什麼？憑什麼打…我哥哥？你到底有什麼…問題啊？”

雲檀一把摟住雲杭的腰，側身護住他，用另一隻手臂抵擋威廉，大聲說：“威廉，對不起，我道歉，全是我不對，不該出口傷人。請停下來！”

威廉停住手，斜眼看著赤…裸著上體的雲杭，嘴角上翹，半笑半惱地說：“你這個孩子，怎麼那麼肯定是我有問題？你知道你哥哥有多混蛋嗎？”

雲杭嗤之以鼻，說：“當然是你…有問題！我哥哥怎麼會…無緣無故…對人無禮？”

威廉愣了一下，似乎沒料到雲杭的語氣也這麼衝，眯起眼睛，臉色變得陰晴不定。

雲檀卻顧不得和威廉較勁了。他分開長榻站到地下，轉身用被子裹好雲杭，抱他靠在長榻上，拉過兩個枕頭墊在他的背後，揉著他的胸口，說：“三三，靜一下，別說話。我給你拿藥。好不容易才恢復過來，要當心才好。天冷，喘起來不是鬧著玩的。”

雲杭笑笑，“毛毛，別緊張，不會有太大的問題，我感覺很好。”

等雲杭吃完藥，威廉板著臉對雲檀說：“戲演得足夠了！快點洗臉穿衣服，該幹活了。”

雲檀對他說：“可以讓我弟弟再睡一會嗎？他真的不能受累。”

雲杭卻急切地說：“不用，毛毛，我和你一起。”

雲檀忽然明白過來，意識到雲杭的擔心，自己也開始害怕。這個地方，他們還摸不到門路，威廉和勞力士那種頭腦簡單的傢伙不一樣，萬一他冒什麼壞水，把他們兩人分開囚禁，可就連上帝也幫不了他們了。

兩人穿好衣服，洗漱完畢，聽話地站在威廉面前，等候吩咐。

威廉斜靠在長榻上，一雙穿著黑皮靴的腳搭在茶几上，捂著嘴，連打了幾個哈欠，問：“你們兩個，希望別人怎麼稱呼你們？”

雲檀和雲杭相互看看，不明所以，“什麼怎麼稱呼？”

威廉誇張地拍了一下前額，翻著白眼說：“掛牌的名字嘛，總不會希望客人嘴巴里叫你們的真名吧。”

雲檀睜大眼睛急慌慌地說：“威廉，你答應過我們不賣的！”

威廉皺眉道：“我什麼時候答應過？”

雲杭說：“昨天夜裡，你說可以保證我們的安全。”

威廉盯著雲杭看了一會，用手指揉…捏著鼻樑，嘟囔說：“我他…媽…的準是吃錯藥了。”

兄弟倆彼此挽住後背，緊張地看著威廉，不敢出聲。

沉默片刻，威廉吸吸鼻子，說：“不賣就不賣吧，反正是別人倒貼的，也不虧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