壯漢進到二層的一間雙人臥室，把雲杭放在床上，用英語對雲檀說：“在這間屋子裡，你們是自由的——只要你們不鬧什麼戲劇性的場面。”

他出去之後，另一個壯漢把衣箱之類搬了進來。

雲檀第一件事就是去檢查浴室，快一個星期沒有洗澡，他簡直難受死了。

浴室的風格也是那種近乎俗麗的奢華，到處是鏡子。雲檀急不可待地從櫥櫃底下翻出一瓶殺菌清潔劑，把浴缸洗乾淨，放入熱水。然後又把殺菌劑往淋浴的隔間裡上上下下噴了一遍。

等水放好了，他扶著雲杭進到浴室，坐在一把椅子上。

雲杭有些喘，臉色很蒼白。雲檀替他脫去衣服，扶他慢慢躺在浴缸裡。

雲杭笑了一下，“真舒…服啊！”

雲檀愛惜地摸摸他的頭，“三三好好泡一會，等我洗好了，就給你洗。”

雲檀站在蓮蓬頭下，讓強勁的水流沖刷著臉龐。他什麼都不想，只是享受著這一刻身體的舒暢，然而淚水卻泉湧般流下來，即使被水稀釋，他依然能嚐到苦澀的味道。

浴後，雲檀仔細為雲杭擦乾身體和頭髮，揹他到床上躺下，蓋好被子。

他們用的是自己的香波和爽身露，熟悉的清泠味道減輕了陌生環境的威脅感。

剛安頓好雲杭，就有人送來了早餐。雲檀不禁四處看了一圈，懷疑房間裡隱藏有攝像頭。

早餐是法式風格，托盤裡擺著各色精緻小巧的誇松和酥卷，如果雲杭沒有發病，這些倒都是他愛吃的東西。雲檀本來不怎麼喜歡點心，而是偏好高蛋白的英式早餐，但是這幾天都在吃破爛快餐，便毫不客氣地來了個風掃殘雲。他然後端起一小碗麥片粥聞了聞，說：“三三，這個做得還不錯，沒有奶腥味，我餵你吃一點好吧？”

雲杭順從地吃了半碗，搖搖頭拒絕了。雲檀把碗放下，喂他喝了點水，撫…摸著他的頭髮，輕聲問：“三三，是不是很難受？”

雲杭笑了一下，說：“沒有，我只是…睏，想睡。”

雲檀看著他，憂心忡忡地說：“不知道那個甘迪奧的家主說話算不算數。他說會找醫生來，還會提供藥品。羅賓給你帶的藥夠多長時間啊？反正現在氧氣是快用完了。”

不一會，一個年輕女侍進來收拾碗碟，她端著托盤出去時對雲檀說：“醫生八點半到。”

雲檀看了她一眼，說：“我要見堂？；甘迪奧先生。”那女侍並不搭腔，只是禮貌地微笑，繼續往門外走。雲檀又衝著她的背影嚷了一句，“麻煩你把髒衣服洗一下。”

那女侍便把托盤放在房門外的小桌上，回身把髒衣服裹在一條被單裡抱了出去。

………………

醫生是個五十歲上下的中年男子，中等身材，戴一副無邊眼鏡，笑容親切。

他先給雲杭量了體溫，又對他進行腹部觸診，一面和顏悅色地向雲杭詢問各種問題，諸如胃口好不好，睡眠是否踏實，乃至體重身高興趣愛好等等。雲檀懷疑地看著他。這醫生的臨床風度確實不錯，讓人很容易產生依賴感，可是他沒事檢查三三的肝脾做什麼？

彷彿瞭解雲檀的想法，醫生笑著說：“好，雲杭，我們現在算是熟悉了，下面要聽一下你的心臟。我需要你坐起來，可能會有些累，堅持一下，儘可能放鬆，好嗎？”

說著，醫生讓雲檀扶雲杭坐起，用聽診器仔仔細細聽著雲杭的心音。

等醫生檢查完了，放雲杭躺下，雲檀問：“不需要作一個心電圖嗎？”

醫生說：“在這裡沒辦法，沒有儀器。”

雲檀便從急救箱裡取出袖珍心電圖儀遞給他。

醫生推了一下鼻樑上的眼鏡，興奮地說：“啊，我聽說過這種微型的，但是沒見過，真是不錯，能有這樣一個儀器，太方便了。”

把儀器接好，醫生饒有興趣地看著小小螢幕上移動的曲線。

雲檀湊過去，低聲說：“可以麻煩您把結果用手機發給雲杭在倫敦的主任醫師嗎？”

醫生抬眼看著雲檀，臉上依然是和煦的笑容，“我不能那麼做，你能夠理解，對吧？”

雲檀迎著醫生目光，失望地問：“不能還是不肯？”

醫生匆忙地解釋，“手機不許帶進來的。”說完，低頭去看心電圖。過了一會，他開啟隨身的醫療皮包，拿出輸液的器具。

雲檀緊緊盯著瞧，檢視藥品的標籤，見是以前查德威克教授用過的藥，才放下心來。

醫生溫和地說：“雲杭，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