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明仁跟在徐嘉儀身後走出雲杭的房間,一直來到小客廳。
兩人對面相視,楚明仁慢慢地說:“嘉儀,謝謝你。我知道讓你很委屈,但是,這個孩子,我放不下。”
徐嘉儀又感到了心中的刺痛,很想回擊他,這個放不下,其他的就真放下了嗎?說出口的卻是另外的話,但也是她的心聲,“你不要太擔心了,還是應該信任醫生,大多數都認為雲杭的病可以治好。”
楚明仁沉默了一會,黯然說:“這一生,我對你不起。”
嘉儀笑笑,“很遺憾,我不信輪迴,只有這一生。”
楚明仁低下頭,真切地說:“嘉儀,對不起。”
徐嘉儀理了一下額前的碎髮,依然帶著一絲笑,說:“大可不必。你總應該知道,我一向不肯受羈絆,若不是自願,立刻就可以走的。”
楚明仁便不好再說什麼。徐嘉儀有她的傲氣,不會承認她是在為了兩個兒子委曲求全,寧可自認堅守利益交換原則,或是遵從愛的驅使。
………………
一開學,雲檀的生活便上了正軌,只不過較少和同學朋友出去,喜歡回家來陪雲杭。玩火車模型,下棋,或是看他摺紙、畫畫。電腦遊戲卻不玩了,因為兩人在這一點上愛好一致,都喜歡刺激性的遊戲,雲杭現在的狀況,還不可以。
徐嘉儀為雲杭選了兩個家庭教師,一個教數學,一個教國文和英文,每天兩個小時。當然都是以雲杭的狀態為準,一點不敢讓他累到的。兩個老師卻異口同聲地贊雲杭聰明,一點就通,毫不費力功課就能跟上。徐嘉儀也只是聽著。小學的功課,有什麼難的,一年不上都不會怎麼樣,不過是怕雲杭寂寞,才找人來講講,居然就有邀功的意思,不過是希望額外有賞吧。人啊,才是可笑又可恨。聰明不聰明不要講了,楚家的孩子,真是沒有找人補習過什麼。
雲杭漸漸地強壯了一些,天氣好時,徐嘉儀便讓艾瑞克放一張躺椅在花園裡,抱雲杭下來躺一會,呼吸一點新鮮空氣。有時請要好的女友來花園茶會,徐嘉儀也留雲杭在身邊。她的幾個女友,在楚明仁的壽宴上,驚鴻一瞥般見過雲杭一次,好奇得不得了,現在知道他心臟不好,不免唏噓一番,感嘆人生無常,爭先恐後地寵他。雲杭總是和悅得體地微笑。他對這些貴婦無所謂好感,只是直覺地知道,要為徐嘉儀掙一點面子。事後,徐嘉儀總會摸摸他的頭髮說:“小杭真乖,謝謝你。”
………………
楚明仁外宿的次數明顯減少,似乎是為了雲杭。傭人們私下議論紛紛,訊息最多的還是杜嫂,和惠姐說:“老爺最近把兩三個小情…人都斷了,聽說那個模特,叫貝蒂的,哭得眼淚決了堤,走秀都取消了呢”。
惠姐便嘆息,“怎麼想得到,三少爺一病,老爺那樣硬心腸的一個人,會遷就到這個地步,夜夜抱在懷裡哄他,不睡就捨不得放下。”
杜嫂說:“三少爺也真的惹人疼愛,不說別人,就是我,上次做了冬瓜湯喂他,他喝不下,望著我說對不起。那雙眼睛啊!看得我心都融了,恨不得做了世上所有的美味給他吃。”
惠姐連聲附和,“是啊是啊,你看二少爺,多難纏的脾氣,居然肯安安靜靜陪三少爺玩。就連夫人,我看也是礙著面子,不肯太親近,心裡恐怕很喜歡的。”
杜嫂壓低了聲音說:“外面那個,就不同了,恨到骨頭裡!”
惠姐說:“那又怎樣?楚家不比別家,夫人不鬆口,絕對歸不了宗的。”
杜嫂卻說:“沒有那麼簡單啦。那個雲松,如果不成器,或許老爺不會怎樣。可是他代老太爺開的這家分公司,不到兩個月,就弄得風生水起。老爺是愛才的,這一個,又是自己的兒子,難道真會不講情誼?最後怎樣,真的難講!”
惠姐“哼”了一聲,“他能幹,難道楓少爺就是吃白飯的?再說楚家是洋派,不肯分家產的。連檀少爺也不過是給點創業資本。這樣疼雲杭,還不是隻管吃住?外面養的,完全沒有盼頭的。我是不懂她們在算計什麼。哪裡有用呢?”
杜嫂擺擺手,“不是啦。人的心,怎麼說得準。不許分家產,老太爺怎麼讓那一個開公司?就等於是分了伯父的家產。人家難道會心甘情願?早晚要鬧起來。小戶人家,為了桌椅板凳,還打到頭破血流呢!總之,不是好事。”
惠姐想了想,說:“也看人吧。章姓的那個雲楊,好象就沒有什麼。”
杜嫂撇嘴,“章競嫣不是出身青樓嘛,為了她,差點把老太爺氣死。所以不大認雲楊的。學了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