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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夠了,陳冶!!”
老媽也激動了起來,她站起身,走在大廳裡,兩手狠狠地擦拭了一下變得溼漉漉的臉:“你說我沒良心,那你摸摸自己的心看看,你這人窩囊不窩囊,你明明有更好的工作機會卻選擇當了個公務員!�你明明,你明明比我更有夢想,比我更有作為!�當年那個才華橫溢的你去了哪裡?!!現在,好不容易有個機會擺在你面前,你卻說什麼這個工作不安定!�陳冶,我越來越不懂你了,你到底想要什麼?!”
原本聽了前半段話的老爸兩隻眼睛頓時瞪圓,眉毛也像打架似的擰了起來,可聽到後半段,神情忽而頹廢了好多。
“丹彤,其實,我……”
然而老媽不給老爸發話的機會,她繼續說道:“陳冶,我最大的夢想就是去國外進修,繼續我的研究專案,只有在國外,我的研究專案才有成功的機會!!或許,也有可能,留在那裡再也不回國了。”
說到後面,老媽的語氣變得無助而微弱起來。
“如果你肯跟我一起去美國,該多好。”
這下子,老爸的表情變得死寂,他再次把視線放在了離婚協議上,那一欄男方的簽名燙傷了他的眼睛,也刺痛了他的心。
他精心經營的這個家,竟這麼破碎了,太簡單,也太容易了。
“那女兒怎麼辦?你打算帶慧慧到國外生活?”
老媽略有遲疑的望了我一眼:“這事情,你做決定,我不會反對。”
老爸再次抱緊我,我順勢趴在了老爸寬闊的肩膀上。不知為何,突然整個人變得很難過,便嗚嗚的哭了起來。
老媽見我哭泣,想過來抱抱我,可老爸一動不動,也不會鬆手,他盯著老媽,說出了這句話:“慧慧我來照顧,你放心去國外進修吧。”
之後,老爸和老媽很快去了民政局辦離婚手續,那天天很熱,可家裡的氣氛跌至了零點,老爸留在家裡,依舊像平時那樣送我上下學,而老媽則住在了在學校臨時申請的宿舍。過了幾星期,老媽終於打了個電話過來,我很開心,抓著話筒不放,老媽也很激動,與我說了好久的話之後才回歸正題:“慧慧,爸爸在家嗎?叫他聽聽電話,媽媽有事情要跟爸爸說。”
老爸接過電話,語氣平靜得有些嚇人:“說吧。”
“陳冶,明天我就要坐飛機去美國了,你能帶女兒來送送我嗎?我,我很想見見女兒。”說著,老媽在電話對面哭了。
老爸這人外表看上去似乎不近人情,可他最大的弱點就是聽不得女人的哭泣,而老媽向來是個作風硬朗絕不認輸的女子,於是老媽這麼一哭,徹底軟化了老爸的心。
“好,我答應你,你把登機時間告訴我吧。”
那時我還記得老爸牽著我的小手,遠遠的看著老媽拉著行李箱頻頻回頭的身影,直到消失在電梯的入口處,而我抱著老爸的腿大聲哭泣,老爸抱起我,將下巴擱在我的頭頂上,微微顫抖,因為我們都知道,老媽還是為了自己的夢想拋棄了這個家。或許你們覺得結局會是這樣,陳冶與楊丹彤從此老死不相往來,女兒陳慧也在心底埋下對母親的恨種。然而,這只是生活,也沒有人願意將自己逼上絕境,而且,恨一個人,也十分不易,更何況你想恨的人還是你的親人。
日子照樣過,老爸照樣忙著上下班,忙著接我上下學,忙著給我做飯,忙著給我洗頭,忙著給我換新衣服,忙著哄我入睡,人一旦忙於他認為有意義的事情,任何不開心的事情也能忘卻。
不過每過一段時間老媽會打一通遠洋電話,而我也跟老媽聊得歡,老媽還時不時從國外寄我喜歡的東西給我,老爸會接過電話,問問老媽在美國過得怎樣。
一年的時間,也就這麼漸漸的平復了老爸內心的傷痛。
最近我經常出現咬指甲和咬唇的動作,老爸剛開始沒怎麼注意,但時間一長,感覺有些不妙,矯正我這不良習慣的同時也怕我得了什麼病,就給他老友肖恩打了個電話。肖恩是中法混血兒,為人熱情大方,說起話來滔滔不絕,也只有這種人才能與悶葫蘆似的老爸成為朋友。他聽了之後,哈哈的笑了起來:“陳冶,你別緊張,你女兒現在七歲多,很有可能是到了換牙的季節,正好,我是開牙科診所的,如果你放心的話就把你女兒帶我這來看看吧。”
就在老爸打這通電話的時候,正在拿著蠟筆畫畫的我忽而覺得嘴巴里有某個東西在晃動,我用舌頭一頂,竟然吐出了個白花花的小乳牙,還帶了些血絲。
“爸爸爸爸,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