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場面搞大了,唯恐天下不亂的瑛加入了我們,本來只是自習課上的小聲哼唱變成了合唱,果然被老班找去談話,這廝還一本正經地告訴老班:“我和小澈要搞樂隊!”結局是班主任異常嚴肅認真地花了兩個小時和我們“探討”學生的主要任務是什麼……可見電影卡通完全不可信。
那年從聖誕節起,賀年卡又瘋狂地撲面而來,人緣好的瑛有被掩埋的危險。而一段時間內處於成績低谷期的我,卻沒感染到多少新年的氣氛,元旦聯歡會前一天,兵荒馬亂地佈置教室,我和瑛去校園一角倒垃圾,沒走多遠,小孩兒拎著另一個垃圾口袋追上來,隨手放到我和瑛抬著的碩大垃圾桶上,然後拿出信封放到我的校服口袋裡,露出笑窩:“這也拜託你們了!”
瑜瑛很邪惡地問:“情書?”
小孩兒白了眼:“賀年卡!”
瑛皺皺眉,當即心理不平衡起來:“我的呢?”
小孩兒聳聳肩,轉身往教室走。
被忽略的某人徹底怒了,和我商量道:“小澈,一起當做垃圾扔掉吧……”
時至如今,那張賀年卡還安靜地躺在我的抽屜裡,上面有張我的Q版頭像,旁邊寫了一小段歌詞:“十個美夢蓋過了天空,溫馨的愛滲透了微風,熱愛競逐每秒每分鐘,輕輕一笑挫折再用功。”
翌日的聯歡會上,擊鼓傳花演節目,被瑛連累上了臺,名存實亡的樂隊卻名聲不小,全班一致決定讓我們唱歌,一首beyond的《喜歡你》,唱到精華部分時,好多人開始朝著小孩兒的方向看,小孩兒裝無辜,低頭翻看收到的賀年卡,卻還是紅了臉。
一首歌結束,瑛很不平衡,整個一假期都堅持說我在唱歌的時候一直在朝小孩兒看,完全沒有認真地陪他演節目,其實,沒有這麼誇張吧,我記不清了。
終於到了關鍵的最後半學期,一上來班級的氣氛就很緊張,成摞的試卷讓人覺得氣壓低,某一天的下午自習課上,小孩兒做完一張物理試卷,開啟窗吹了會兒風,然後和我說:“星澈,我和老師說了,我想調座位。”問她原因,不肯說,卻堅持不要再和我坐在一起,周圍的同學都在與各科題目作鬥爭,小孩兒也不再理會我,低下頭做題,遇到棘手的題目也不肯像往常那樣把試卷推到我面前來,我收回目光,繼續幾何,一個圖形看到腦中一片空白。
第二天班主任就把小孩兒調到了遠遠的位置上,議論聲還是有的,傳紙條給小孩兒,小孩兒不回,末了只好傳給小孩兒的新同桌,勉勉強強地寫了句“不要欺負你同桌……”聰慧而頑皮的同窗回過頭朝我笑笑,不甚在意。
還能做什麼,說到底只是同桌罷了,似乎也沒什麼資格去問什麼原因。
而小孩兒從那日起,極力避免和我再有交集。
終於六月底到了,我和瑛一起考到了哥所在城市的高中,算是非常好的結局了,聽說小孩兒則去了另外一個城市讀高中,連我的同學錄也不肯填。
暑假回家陪媽媽逛街,遇到初中時的班主任,老師一臉興奮地和媽媽談了很久,陪坐了一會兒覺得無聊,藉故離開,沒走多遠,聽到班主任以功臣的語氣說:“我一看情況不對,就找她談了,我說佟星澈的成績是要上重點高中的,和你不一樣,咱們就算自己不學習,也不能耽誤了人家,你說是不是……”
靠在店外的櫥窗上,冰冷冷的,眼前的景物突然模糊起來,我的小孩兒,我的傻小孩兒,一句也不肯對我說。
也曾去過那個陌生的城市,直到連人脈廣的瑛都嘆氣說:“難道人間蒸發了?”
七年之後的今天,做英語模擬題,翻開字典,倒數第三頁的空白處留著一個水筆的Q版全身像,娃娃臉的小人兒腦袋大大的,耳朵裡還插著隨身聽,神態悠閒自在,於是時隔多年我再來說起我們的故事,我的小孩兒。
第十一章
工作日七點三十分,路燈漸漸熄滅,馬路上傳來車笛的鳴叫聲,整個城市迎來了新的黎明,漸漸喧囂起來:白襯衫先生走出公寓樓去上班;隔壁的大伯坐在路邊的小店吃早點,小籠騰著熱氣,香氣瀰漫;粉黛未施的阿姨牽著體積龐大的寵物犬乘坐電梯上樓;嬌俏可愛的寶貝尚且沉浸在夢鄉之中;某某作家關上電腦,拉上窗簾,準備睡覺……
鏡頭挪到某市郊香樟樹密集區,這裡的人群也是多種狀態:早上沒課並且放棄晨跑的同學們安穩地熟睡著;五分鐘前才從睡夢中驚醒的孩子衝進水房,迅速地洗漱,為準時趕上八點的課而做最後的努力;當然最多的還是結束了晨跑,或回寢室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