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安隨便挑了家,坐下,要了份最簡單的素米線,老闆娘穿著顏色繽紛的民族服飾,背上的五彩布襟裡兜著一個熟睡的幼娃。老闆娘給他端上米線時,熟睡的幼娃突然開啟雙眼,烏漆漆的大黑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他,蘇安被那雙眼睛看愣住,老闆娘跟他說話都沒聽見。
幼娃衝他咧開嘴呵呵的笑,喊:“哥哥!”聲音清脆明亮,老闆娘很驚訝,回頭看背上的幼娃,驚呼道:“你居然會喊哥哥!”
蘇安瞬間好像被灌入清泉,整個人清明瞭,他跟幼娃對視著,幼娃衝他舞著小手,揮來揮去的,嘴裡咿咿呀呀的向他殷勤的講著大家都聽不懂的話。
老闆娘衝他歉意笑:“他正在學講話,第一次聽他喊哥哥了!”
蘇安信了剛剛司機對他說的話:“心誠則靈!雲南這地方最信這個了!”他捏捏那幼娃的臉,幼娃居然眯起雙眼,露出一副享受的痴態來。老闆娘告訴他:“他很喜歡你呢!”
蘇安離開米線店時,回頭看了眼正在洗碗的老闆娘背後的幼娃,正在熟睡的幼娃好像跟他有感應一般,緩緩張眼跟他對視著,嘴裡微張,輕輕的笑著又喊了聲:“哥哥!”
這時,蘇安才驀然想起,在何家,沈小冬第一次看到他,縮在門後面,怯生生的喊他:“哥哥!”也是那樣烏黑明亮的眼睛,又羞又怯,隱帶著一絲期待。何嘉越悄悄繞到他身後,一把把他舉到肩上,好像嫉妒一般,捏著他的小臉教訓他:“你不能喊他哥哥,你只能喊我哥哥,你喊他要喊小安哥哥!”
那個時候,何嘉越是把他當成了親弟弟看的,好吃的好玩的都要給他。他對那團小東西有點避猶不及,那麼小的一隻,瘦瘦弱弱的,眉目間都是楚楚可憐,他明明想靠近他,卻又怕弄壞他。不像何嘉越,動不動就把他抱在懷裡,攬在胸前,或是舉上肩頭,捏捏臉掐掐小手的把他逗得咯吱咯吱的笑,從不怕摔到他。
可這一切是怎麼改變的呢?
蘇安怎麼想都想不起來了,他走出米線店時,頂著當頭的烈日又恍惚了好久,眼前金色的光圈跳啊跳的,連成了一片。剛剛硬逼著吃下去的米線,湧上了喉嚨,蘇安趕緊擰開手邊的礦泉水,一口水下去,喉嚨裡堵住的東西又順著下去了,嘴裡很快泛起一陣酸。
蘇安開啟手機看,屏保是當時韓曉燕偷拍的一張照片,沈小冬站在他身邊,微微傾斜著身體,偏著頭看著他,眼睛眯起,言笑晏晏。而他也專注的看著他,眼神裡的心疼與寵愛,一目瞭然。蘇安盯著看了幾秒,心裡一陣痛,眼睛又開始泛酸。在痛楚擴散之前,他果斷按滅了手機螢幕,緊握著手機望著前面,“昆明火車站”,裡面的廣播在催促:“前往大理的K9632次即將發車,請未上車的旅客抓緊時間上車……”
剛才外地講學回到北城,孟修斯開著車在北城的幾大環繞了幾圈,最後還是毅然把車開到了沈小冬租房的樓下,坐在車裡猶豫了半天,才敢把早就買好的禮品拎著上樓去。爬上三樓,站在門口又是一陣躊躇,磨蹭了半天想好了詞兒以後才抬手敲門。
門很快開啟,剛下班還穿著黑西褲白襯衫的李易之看著站在門口面露疑惑和驚訝的孟修斯,皺了皺眉頭。
“你幹嘛?”李易之站在門口問。
孟修斯偏著頭往屋裡望,李易之惱火的撓頭:“沈小冬不在!”
孟修斯不信,喊:“沈小冬!”
李易之乾脆讓開來,客廳裡空蕩蕩的,老式沙發上搭著的李易之脫下的外套,傢俱老舊,陳設簡單。孟修斯沒換鞋就往屋裡走,主臥次臥都找了一遍,廚房和洗手間都沒放過,沒有沈小冬的身影,也沒有他住過的痕跡,兩個臥室都很乾淨,床上只有床墊,沒有被褥。
陽臺上盆盆罐罐裡的花草,土都幹掉了,明明春光正好的時機,都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李易之站在客廳,環手抱胸看著孟修斯進進出出的檢視,等他全都看過了,嘲諷道:“找到人沒?”
孟修斯無法相信,質問他:“沈小冬去哪兒了?你怎麼在這裡?”
李易之坐在舊沙發上,斜睨著他,嗤笑:“去哪兒了?問你的外甥何嘉越就知道了!”
這時聽到何嘉越的名字,孟修斯心咯噔一下,沉了下去。他急忙追問:“怎麼回事?”
李易之別轉頭,沉默了半晌才開口答道:“小冬被何嘉越逼走了,離開了北城。”一夜之間,人走了,也抹淨他在這個房子逗留過的痕跡,徹徹底底。李易之不是懷念什麼,他對沈小冬沒有像蘇安那樣特殊的感情,作為一個醫生他很擔心沈小冬的身體,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