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嘴角,我知道她是真疼了。
“疼,呵呵,疼就對了!”之前我也捨不得弄疼她,和別的病人家屬分享經驗的時候,他們告訴我不要怕她疼就是要她疼,疼才可以刺激神經。只是李婷和許彥不知所以,瞪大了眼看著我。
然後將她抱起放在輪椅上,她坐不住只能靠著輪椅背,“公主抱哦”,李婷和許彥她倆還不忘起鬨說。我給她綁上安全帶,抬手設定一個高度,然後讓她把腳抬起到我手的高度,自己數十下,我數1她數2我數單數她數雙數,只是我每每作弊,重複數一個數兩遍甚至倒回去數,她看了我一眼似乎覺得不對,但是又說不出哪不對,然後接著嘗試,有時候我也會數著數著變成英文,她也能跟我一起變。她的這種正常和不正常,我們只能歸咎於她腦子受損。
只是我已經成為她的“惡魔”!
我其實也心疼。當她看著我,抿著嘴,最後告訴我“我做不到,我不行了!”我很想擁她入懷,給她溫暖。
可是,我沒。
“真的不行了?”我笑笑,語氣很平淡的說。
“嗯。”
“說話!行還是不行?不要跟我說嗯。”我陡然提高了嗓音。
“不行了!”她帶著哭腔,拖著長長的音儘可能大聲的說。
“還想不想站起來了,你想一輩子躺在這嗎?”我話裡夾雜著些許的怒,話畢才意識到我有些假戲真做了,慌忙緩和了語氣說“蘇妙佳,你行的,你一定行的,來,再來一次,說好了的不拋棄不放棄,加油!”然後李婷和許彥一起鼓勵她。
我給她解開安全帶,站在他面前,讓她身體前傾盡力坐起來,“身體前傾,往我這邊來,倒了沒事,我在前面接著你。”然後我伸出雙手,等著她前傾,我接住她抱住她的時候,再也不想鬆開,就想那樣抱著,無論如何,她都讓我憐憫與不忍心。
稍作休息的時候,我問她我這麼折磨她,恨不恨我,姑涼說“恨”。那一刻,鼻子一酸,眼淚傾刻就要突破防線,我心疼,生疼生疼,像是被誰踹了一腳,不過現在必須狠下去。
她實在累得不行,我抱她躺下的時候,我又問了她一遍恨不恨我,她說“不恨”。
然後她便和李婷和許彥聊天,“我找了這樣一個男朋友,可以嗎?”
我給李婷和許彥在病房打地鋪的時候聽到她這麼問,覺得很逗,這個丫頭,是什麼都問,李婷和許彥沒有問我,我想此時此刻已經不需要再問吧。地鋪打好後,我便出去了,今夜李婷和許彥睡地鋪,我和叔叔睡在外面的移動擔架車上,阿姨則趴在病床邊。
其實這幾天妙佳的進步每天都能看出來,很明顯。每天她都能做一些前一天做不了的事情,每天都有所突破,這些我們都看在眼裡暗自高興。
明天我就要走了,暫時離開她,這個時候走,我其實真放心不下,我怕我走後她會失去依賴,我怕我走後叔叔阿姨太過於心疼她而耽誤了最佳的康復時間,我害怕哥哥急於求成讓她很累。
也許是這種離別的情緒籠罩著我,這一夜幾乎是每隔一個小時醒一次,每次醒來我都去看看妙佳醒來沒有,看看我倆的夜未央時刻,我足足去了四次,到了早晨四點她才醒,四點到天明的這段時間我親了她好幾次,自然每次都是淺藏輒止,輕輕一下。
兒童節這天,我、李婷和許彥同時離開,她倆回A市,我回Z市。我們三個走的時候,她和我們三個分別抱別,她說捨不得我走,然後緊緊抱著我,直到我彎下的腰都酸了,她才在許彥的“唆使”下親了一下我面頰,放開了我。
就此離去。
其實轉身的時候,我還有很多話要說,很多很多的話。
妙佳,堅強的姑娘,加油啊!記住我們的約定:不拋棄,不放棄!
我不拋棄你,你更不準放棄自己。
上了公交車,李婷才跟我說,“昨天你出去後,我問妙佳想嫁給誰,她說趙沐陽。”
“哦”,我不再言語,只是嘆氣,妙佳越是這樣,我心裡便越是沉重。
第二天,叔叔給我打電話說下午會去康復科做治療
萬里長征,第三步,康復治療正式開始。
那本《復活》我還沒看完。
我最後一次見她是在六月七號。六月六號的時候我從Z市趕到A市,十一號舉行畢業典禮頒發畢業證和學位證,不過我已經等不到了,公司安排我七號晚上就走,我安排好了一切畢業事宜後,給她打電話,她說“我想你了,很想很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