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拿手帕抹餐桌上的血,“我和你們去找人。”
許正和秦遠走出糖水鋪,胡言那兩個馬仔也被人抬了出來。胡言在街對面看到,一點兒也沒有傷心的意思,還衝許正作鬼臉,彎腰大笑。
在他車上的是丁遙,被揍得有些慘,一隻手耷拉著,像是斷了,眼罩也沒了,眼眶裡紅紅的,臉上都是血。秦遠直接開著這輛車送丁遙去醫院,許正和雲爺帶著人去城南的倉庫。城南倉庫原本是光業會用來動私刑的地方,才走到門口,就聞到一股血腥味。他們推門進去,倉庫裡的電路似乎壞了,開不了燈,許正拿出打火機照明,隱隱約約,他看到不遠處有個人坐在椅子上。他靠近過去,發現那個人正睜著眼睛看他。他在這樣的地方合不上眼,許正比誰都清楚。
何慕華就這麼坐在黑暗的盡頭看他。等到許正與他只有一步之遙的時候,他稍微調整了下坐姿,嘴唇動了動,無力地垂下頭。許正伸手摸到他的臉,隱約聽到他喊了一聲:“阿正。”
燈光終於亮起來,有人拿來鑰匙解開纏住他腳踝的鎖鏈,還要架他起來。何慕華撐著許正的手腕,試圖自己站起來。他的右腿顯然支撐不住,整個人都搖搖晃晃的,許正拉了他一把,扶著他慢慢往外面走。他聽到何慕華低聲對他說謝謝,上車後,何慕華靠在皮質座椅上半睜著眼睛不說話。
許正和雲爺又客套了幾句才回到車上,這時候何慕華已經睡著了,歪著頭,神色平和。許正把他送到醫院,回家替他拿換洗的衣服。他還去了趟珍寶街,找到了何慕華的龍頭柺杖,聯絡上沈醫生帶他一塊兒回到醫院。
丁遙也被秦遠送來這間醫院,他肋骨斷了三根,右眼眼眶被割傷,左手骨折,手臂上也有刀傷,不過情況還算穩定,已經恢復了意識。
何慕華身上也有傷,醫生還在作全面檢查,具體情況還沒出來。許正去外面抽菸,天快亮了,城市裡吹起涼風,不知不覺已經是秋天。
------
第十七章
何慕華的檢查結果出來了,表面上看沒有太嚴重的外傷,只是有一些遺留下來的從沒見過的傷疤。左腿中彈的地方被切開了一道十字形的口子,雙手手臂上的傷痕也被人重新一一劃開過,後背和前胸還有不同程度的擦傷和瘀青。總體來看,情況還不算太糟,沈醫生建議何慕華等身體康復的差不多之後再開始腿部的復健。他左腿的狀況比以前更差,昨天下地走了那麼幾步其實已經非常勉強。沈醫生還沒收了他的柺杖,讓他最近用輪椅代步。何慕華覺得沒那麼嚴重,和沈醫生爭了兩句,許正在邊上聽不下去了,對他說:“你又不是醫生,醫生說什麼你就聽。”
何慕華看了他一眼,手伸進被子裡,沈醫生覺得氣氛不對勁,找了個藉口就出去,許正把他找來的中醫叫了進來。中醫給何慕華把脈時,何慕華問許正,丁遙怎麼樣了。
許正悶聲回他:“比你好。”
兩人又都不說話了,中醫留下藥方後也匆忙離開。許正拉了張椅子坐在何慕華床尾,他想抽菸,從口袋裡摸出煙盒和打火機,何慕華也沒阻止他,只道:“開窗。”
許正清了清嗓子,又把煙盒塞了回去。他像是隨口問天氣一樣問何慕華:“對了,你在裡面關了多久?”
何慕華說:“沒多久,半年多吧。”
許正還是忍不住點了根菸,他走到窗邊,衝著外面吞雲吐霧。他說:“我和你說說我爸吧。”
何慕華聽到是這個話題,情緒也沒有太大波動,依舊一臉沉靜的靠在床頭。
“雖然只是個司機,不過對我來說真的是個非常厲害的父親,什麼都會,簡直是全能。對我和我妹也特別好,我媽就比較嚴厲,他不同,他常帶我們到處去玩,而且他這個人特別正義,在路上看到有人被欺負,看到偷東西的,一定是第一個衝上去的人。我媽和他離婚的時候我特別不理解,為什麼她要離開這麼好的一個男人,後來你們何家出事,所有人都走了,只有我爸和老袁留下來了。我爸當時還和我說:‘何家對我們有恩,現在是輪到我們報恩的時候了’,他說得多好聽,我那時候也不知道他到底要報什麼恩,”他頓了一下,繼續說:“我就想,大概以前他落迫的時候遇到了何老爺得到了關照吧。你知道他要報什麼恩?”
許正轉頭看何慕華,何慕華點頭,許正笑著看他,“那你和我說說。”
何慕華平靜地說:“也沒什麼好說的,他以前犯過一個錯,事情鬧得很大,他求我爸原諒,我爸原諒了他,讓他繼續在何家工作。”
“後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