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裡傳來另一道跳躍的聲音:
“咚、咚、咚、咚······
如同嬰兒般的心臟跳躍聲音。
杜施明抬起頭,如果現在杜施明照鏡子,他會發現自己的臉因為興奮變得極度扭曲,扭曲成一個詭異的表情。
杜施明揚起手中的手術刀對準康人的肚子劃下去——
“啪!”一隻手揮過去,將杜施明的手拍走。康人語氣虛弱卻表情嚴厲地說道:“杜法醫,你這是要幹什麼!”
康人很生氣,一睜開眼就看到有人想拿手術刀劃破他的肚子,這讓他有點膽戰心驚。杜施明拿著手術刀對著自己,而在停屍床邊圍滿了相貌恐怖的鬼。他們流著口水舔著嘴,想著杜施明要是將他肚子破開他們就將他獨自裡面的東西拉出來吃掉。康人一想到自己的肚子差點就被開了刀子整個人嚇得冷汗直流,對著他圍成圈的鬼們一個個蠢蠢欲動,康人顧不得虛弱大喝一聲:“滾開!”
康人一想到杜施明想對自己下手要解剖自己的肚子,他就害怕得發抖。
那裡面那裡面可是自己的哥哥啊!將生命讓給自己的雙生哥哥啊!從出生開始,本是雙生子的康人與哥哥卻有一個長在對方的肚子裡,七歲以前的記憶康人不記得了。但媽媽總是在告訴他:他肚子裡有一個哥哥,只要自己還活著就要好好保護自己肚子裡的哥哥,而且不能讓任何人知道,也不要摘下脖子上掛著的骨珠。
這是他這一輩子的秘密,他的肚子裡有一個活嬰。他活在自己的肚子裡。所以每次他都很小心,不讓任何人輕易地去觸碰自己的肚子,在捱打的時候,他總是第一時間保住自己的肚子不受到傷害。
這是康人心中最悲憫的情感,與哥哥共存一個身體,卻永遠都看不自己最至親的親人。多少個夜裡,他總是想哥哥如果和自己一樣長大會長什麼樣,會不會和自己長得一模一樣,會不會像有著兄弟姐妹一樣的人們愛護自己。
多少個夜裡,康人都想念這個活著卻不能出世的哥哥,多少個夜裡,康人抱著自己的肚子對著空氣說悄悄話,彷彿哥哥就在自己的眼前和自己說話一樣。
他這一身溫和的氣質下是對哥哥的思念和孤獨。
聽到康人拒絕的憤怒,鬼們立即尖叫地逃竄消失了。康人的聲音將杜施明扭曲的臉拉回了正常。杜施明有些頭疼。
怎麼回事?為什麼有種頭暈目眩的感覺?
康人防備地盯著杜施明,杜施明差點被那群鬼給控制了。這裡怎麼會有這麼多鬼?雖然這裡是停屍房,但屍體一旦運走,鬼魂們就會跟著自己的死身而去。這裡讓康人很不舒服,這裡的陰氣比任何一個地方要大。
“別這麼防備我,你知道,我是個法醫,自然想知道你身體裡面到底藏著什麼鬼東西。”杜施明有種被人現場捉姦的緊迫感。
“你、你知道了?”康人還是沒有放下對杜施明的防備,想起剛剛杜施明想對自己下手,他就害怕。如果不是因為自己感到壓抑醒來,是不是自己就已經被開膛破肚了?
“我不知道,但是我很想知道。”杜施明的雙眼很銳利,完全喪失了平常偽裝的表情。
“我不會告訴你的。”康人緊張地用指甲刮硬邦邦的鋼化床板。安靜的停屍房只有康人指甲用力刮床的聲音。
“如果我一定要知道呢?你在怕什麼?”杜施明說道。
“杜法醫,除非我死,不然我不會讓你對我動手。”康人忽然停下刮床的手,對著杜施明的眼睛裡毫無感情。
聽了他的話,杜施明發出怪笑。他要真動手,有誰能真正阻止他。他真正不對康人動手不會是因為康人的這份骨氣,而是給趙安康一個安心,康人對趙安康來說是一個重要的人。看到康人暈倒趙安康淚水就啪啪地掉下來,若真對康人動手趙安康豈不是被傷得體無完膚。那像小狗一樣的乖巧的孩子在這個汙穢的世界裡如同乾淨的花朵,在毫不起眼的角落裡頑強地獨自盛開。杜施明喜歡趙安康這樣乾淨沒有汙染的人兒,自然也不願看到他的淚水。
趙安康開啟停屍房門的時候,那陰溼之氣撲面而來讓他不禁打了一個噴嚏。
“進來。”杜施明招招手,坐在另外一張床的具屍體邊上。
“啊!康人哥哥醒了!”趙安康擔心的小臉兒終於綻放出笑容。
“嗯,原來是你帶我進來啊。”趙安康恢復溫和的笑容接過溫水。看來他得提醒趙安康少來這停屍房比較好,那些鬼們虎視眈眈。趙安康溫良,鬼怪是無法對趙安康下手,但它們的存在會直接影響到安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