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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部分

顧謹言微微低著頭。江亦看到,他臉上那道長長的傷口,已經淡了很多,只是仍然盤踞在眼角到下巴的位置,

或許這就是他們現在這種情況的最好解釋。愛與恨都在慢慢淡去,唯有情,仍然固執地橫亙在那裡,無論怎樣試圖掩藏,都還是無法抹去。

顧謹言淺淺笑了笑,似乎有些無奈:“本來我已經努力在躲你可能會來看許桓的所有日子了,許桓的忌日,許桓的生日,清明,端午,國慶,春節……只要是法定假期,哦對了,還有你的生日,我都是不會來的……哪裡想到,竟然會這麼巧。”

江亦靜靜聽著,說:“你不願意看見我嗎?”

顧謹言的臉上閃過一瞬間的茫然:“……我不知道……我說不清。”

他的臉上開始慢慢顯出痛苦的神色:“也許我還是懷著一點,能和你見面的心情吧……只是,現在真的見到了,我發現我也……並沒有特別的開心。”

顧謹言張張嘴,卻只是囁嚅了幾下。就像一條瀕死的魚,努力掙扎著呼吸。顧謹言閉上嘴,苦笑了一下:“看吧……就是剛才那樣的……我其實想過很多話要和你說……只不過,現在都說不出口。”

他停了下來,想了想,又搖搖頭:“……不,不對。不是說不出口,是已經想不起,我到底想對你說些什麼。”

他長舒了一口氣,眉頭漸漸舒展開,又恢復了最初的溫暖從容:“或許我就是想再見見你。見到了,自然也就不用說了……也就沒什麼可說的了。”

顧謹言笑的溫和,就像此時此刻,溫暖明媚的春光。

直到江亦在聽到這一句話的時候,才突然覺得,他的心臟正在一點一點地被絞碎。他之所以沒有一見到顧謹言就撲著抱過去,只是因為,這份痛苦並不是爆發式的,所以,它的發洩也不是爆發式的。它潛伏了這麼多年,所以到最後,只能一點一點地排解和釋放。

這種溫水煮青蛙般的凌遲之感,其實才是最痛的。

江亦抬起手,很想摸摸顧謹言的臉,摸摸那道傷口。只是他剛伸過去,顧謹言就瞪大眼睛,急忙往後退了一步。他一向反應遲鈍,可是剛剛那一躲,卻顯得異常矯健。

這樣顛覆性的改變,竟然是為了躲他。

江亦的手僵在半空中,猶如石雕。

顧謹言在躲開江亦以後,才反應過來,自己究竟做了什麼。他站在稍遠的地方,平復呼吸,然後沈默。

江亦的聲音帶著難言的顫抖:“……你,在怕我?”

顧謹言身子一僵,隔了好一會兒才輕輕開口:“……誰不怕你呢。”

是啊,誰不怕他呢。

顧謹言覺得心酸酸的。

“雖然有段時間,你讓我以為,你其實並不可怕……可是,我到底還是太天真了。”

“你知道……一個本來不可怕的人如果突然變得可怕,那就是真的可怕了。”

江亦聽著,只覺得燒著他的那把火越來越旺,痛得他越來越烈。

“為什麼……”他問。

顧謹言抬起眼看江亦,聲音突然變得低落:“因為你讓人看不清。”

恐懼來自於無知。看來只要是真理,不管對什麼來說,都同樣能適應。對感情來說,這句話,同樣是一條金科玉律。

江亦靜靜看著顧謹言,忽然笑了。

“謹言,你知道除了忌日,我還有什麼時候會來看許桓嗎?”

顧謹言茫然地搖頭,他不知道江亦突然說這句話有什麼意思。

江亦倒也不指望顧謹言會回答他。他抬頭看看天。

“我夢見他的時候。”

顧謹言僵住,但神色如常。只是微微發白的臉色洩露了他的心情。

江亦繼續說著:“我經常夢見他,所以我也經常來。每次來,都會說很多東西。”

“我猛然發現,對著許桓,我說的最多的,竟然是你。”

江亦笑笑。

“覺得很諷刺是不是?和你在一起的時候,我總是在說許桓,和許桓在一起的時候,我又總是在說你。”

顧謹言苦澀地閉上眼睛。

江亦偏了偏頭,看著遠處天空的一隻風箏,聲音輕柔。

“我夢不見你,謹言。”

顧謹言身子一抖,像是再也站不住。

江亦轉過頭看著他,聲音終於不再是偽裝的清淡,而是沈痛的顫抖:“謹言,我夢不見你……無論睡多久,都夢不見你……”

“我每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