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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部分

崗位的調動雖然平常,但是關誠意原本的崗位不是香餑餑,最起碼也有前途和錢途,現金崗則是即髒又沒有前景的位置,這種調動在內部就是一次犯錯誤的“處罰、貶職”。

“老闆,我還想在自己的崗位。”正式場合大家都叫主任,但是他們這幫年輕的,有時候和主任一起則“老闆老闆”地叫,顯得更親切,而主任也喜歡他們給予的稱呼。老闆與關誠意無冤無仇,平日也算愛惜他們,所以關誠意這一刻是發自肺腑地實話實說:“這不明擺著我犯了錯,得處分嗎?”

關誠意並不想去咬蘭曉對比,可這事要自己承擔何嘗公平?

“你是不是想怎麼就處理你一個人,蘭曉就沒事?既然範總不移戶,你們也都做了不少努力善後,我也想大事化小內部消停呢。哼,範總放是放過人家蘭曉了,他接受你道歉之前就曾經向上投訴你了。總行原本是勒令你做檢查,扣半年工資的。我們彙報中強調了你的後續補救,徵得客戶諒解,才保了今天的局面。也別不知足了,摔一跤知道疼,看你們下次還犯渾不犯?”

關誠意得了內傷,每天的工作環境讓他壓抑,他認認真真地反思自己的行為,卻想不透太多。吳子木和他透過幾次電話,一是安慰唏噓,二則是聽說路怡的調動手續都辦理完了,確實是到開發區分行了。好笑的是關誠意作為路怡同事都不知道根本就沒有出現過的他是怎麼辦的,而楊主任也進京開會,關誠意始終沒有抓到路怡。

貧困也許不會摧毀人的精神,但是它再加上挫敗卻可以最大化地打擊人的意志,關誠意無法再保有寵辱不驚,他內心裡時時刻刻都在承受折磨。他萬分想找出自己的失誤為今後引以為鑑,卻偏偏定義不出失誤點。找不到根源,這不意味著還有下次嗎?

解不開心結的關誠意,像苦行憎一樣拒絕施林皓晚餐的善意,獨自嚥下一口口冷饅頭。痛苦令他骨子裡的不屈被放大,直接將施林皓的好意盲目視為救濟。明顯的消瘦不是他每天偽裝的平靜表情可以掩蓋的,在他還不知覺衣帶漸寬的時候施林皓就發現了他內在的變化,一種枯萎的氣息籠罩著他。

施林皓想開解關誠意的,但是人家不給他機會。他們之間居然一眨眼就好像關係倒退成為合租者,原本朋友似的閒侃統統被槍斃,僅剩下偶然遇見的一聲“Hi”。由於凌晨出門,施林皓只有晚上可以和關誠意聊聊,但幾天特意早歸想和關誠意坐下來吃喝中完成排憂解難任務的,結果是每次都被“剛剛吃完”一口回絕,然後就變為睡覺點才回來。這麼明顯地迴避行為引起施林皓心底的不悅,乾脆也不再主動示好。

施林皓也是三十而立之人,有過被權錢欺負,被生活強&奸的經歷,心絕對不可謂不硬,既然關誠意拒絕,他當然不會上杆子撒愛心播善良。如果不是凌晨的雨讓施林皓躡手躡腳去關誠意房間拿雨披,如果不是他手電無意中掃到的一幕,他應該不會多管別人的自我折騰。

散落在手邊咬過的饅頭,床頭的水杯,拿起饅頭想給他放到杯子邊,不想半個饅頭裡灑出粉末,狐疑地舔手心,施林皓心結結實實被刺得抖三抖。把饅頭放回原樣,他帶著點倉惶退出來。待早上那撥賣菜高峰過去,買了包子、粥的施林皓沒有像往日一般,因為忙碌後的飢餓而大快朵頤,凌晨的那一口澀得他美食當前卻咽不下去。

一上午施林皓都莫名的心緒躁動,這些年早就習慣了一顆平靜跳動的心臟,驛動起來他很不適應。去市場門口叫了大肥老婆來幫自己看攤子,告訴她自己關門前不回來的話,剩下的菜直接拉上攤布蓋了就行。躲在銀行外的他在午休時間果然看見關誠意出來,快步疾行的關誠意根本想不到會被跟蹤,直接往桂花公園深處去。大中午的,人不多,施林皓不敢太近。關誠意開啟包,鋪一個塑膠袋席地而坐。施林皓看著他緩慢地再拿出水杯,拎出饅頭。

關誠意中午一小時的休息,單位走到桂花公園實際只要十分鐘,但他總是沿著公園裡的一條河岸再向遠走十分鐘。毫無食慾的他掰開饅頭,從原本裝曲別針現在裝滿鹽的小盒裡捏起一把鹽,均勻地灑一遍,再夾起來。也說不上餓不餓,應該吃飯了他就吃,饅頭一元四個,早上一個,中午兩個,晚上一個。人不可以缺少食鹽的攝入,他花一元買了一袋鹽,每天都灑一些在饅頭裡。

施林皓的目光鎖在關誠意咽喉上,他呆呆地注視河面,嚼得慢,不時喝一口水,好像用力才能嚥下食物。施林皓心疼了,他明知道沒有可比性,但是關誠意就是挖出他記憶裡流浪野狗一樣潦倒的自己。關誠意並沒有逗留很久,大約二十分鐘他又要回單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