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抓起地上最大的一塊玻璃碎片,一腳揣直男人彎著的脊背,少年眯著一雙因怒意而微微泛藍的眼睛,慢慢地在男人面前蹲下了身體,“不然我就……”
早因手指被割破而流出的鮮紅,染滿了尖利而冰冷的無機質稜角,繼而慢慢頂上了甄穹的頸側,也不知是真割破了還是單純染著了玻璃上的血液,幾抹硃紅留在了跟姚乾宿被咬傷的同一個部位上,刺目而華灩。
姚乾宿把頭歪向一邊,滾著舌頭從內腮舔出唇邊,一臉期待著對方會出現什麼有趣反應。
垂眼不動聲色地用手指一點一點將脖頸上的利器隔開一定距離,甄穹抬起頭,嘴唇抿出一道尖銳的弧度,“你這人,腦子真他媽有毛病,改明兒該叫你娘帶你去看看精神醫院專屬兒科。”
☆、第六章
『這傢伙,根本就不是人,連血都是冷的。』
為什麼,我早就割開看過了,其實是熱的啊……
『我看他是腦袋出了問題哪個零件沒有了吧。』
那把你的腦殼撬開來將我自己缺少的零件買走好不好?
『兔崽子,聽好了,要有人敢在你面前說你不好,你就一定得把對方打得連顆牙都找不到讓他再也吐不出一句屁話。』
打掉牙太麻煩了,直接把骨頭折碎行麼?
『乾宿,將來哪天遇到了你在乎的人,不管發生什麼,請一定記得要溫柔。』
……可是父親,我有所謂的人其實已經遇到了,將來什麼的也就不會再有了。
『原卿你那話他不會懂的,還是讓我來講吧,兔崽子,不要那麼早就下定論,你一定會遇上的。別說老子沒教你怎麼泡妞,到時啊這拳頭就得變成……呃,原卿,你別走啊,我在教兒子又沒說自己要泡……』
直到今天,姚乾宿才算知道,拳頭到底還可以變成什麼。
而甄穹無論如何也沒想到,前一秒才把拳頭舉起來一臉陰鶩的人,後一秒落下的卻是猶如野獸般狷狂而帶有濃烈征服意味的熾吻。
豐腴的嘴唇在一開始的緊貼而後變本加厲地張大,強行含住那兩片薄薄的唇瓣用力吮吸,舌頭幾乎是不跟對方打任何招呼便放肆地擠了進去舔舐著柔軟的粉色粘膜。唾液開始迅速分泌,血液開始加速流動,空氣開始瀰漫著血腥與肉慾混合的氣息。
後腦勺重重地落在柔軟蓬鬆的毛地毯上,並沒有感覺到多少疼痛,可壓在胸口上的精實軀體,卻讓心臟幾乎被擠出體外,毫無任何準備的熱吻讓他在最後幾近窒息。
興奮與抗拒的喘息,嘴唇合著唾液的摩擦聲交織在一起意外地引人入聽。此刻站在一邊做壁上觀的左柏在一開始的目瞪口呆至中途的猛吞口水再至蒙著眼睛轉過身去,現下他只恨為何不多生出一雙手來以便非禮勿聽。
樂曲總有終結的一刻,姚乾宿眯著聚焦稍稍擴散的眼瞳,似是意猶未盡地趴伏在甄穹身上,舐著唇邊微微帶點血絲的透明液體,舔完了自己的還很好心地湊過臉去想要幫對方清理。不料對方不受好意反倒一個鐵拳砸過來,泛著霧氣的眼睛霎時間添了一抹攝人的煞氣,反射性捏起拳頭欲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然而指關節在碰觸到對方那軟地不像話的睫毛上又硬生生地剎了車。
接著甄穹第二次打破了姚乾宿絕對不讓別人揍到自己臉上的記錄。
再附送一個從來沒人敢用在自己身上的名詞,“變態!”
於是姚乾宿尚未發育成熟的弱小心靈受到了雙重打擊。
導致甄穹咬牙切齒地憤怒離去在他眼裡變成了遭受學長調戲而羞得兩腮泛紅的小學妹,邊翹起蘭花指雙手捂著變成紅蘋果的臉蛋嗲著嗓子嬌嚷道“人家最討厭你了~~~”,邊扭著翹屁股邁著小花碎步離去,外帶背景一片雪白雪白的百合花和一閃一閃的小星星。
“這就是所謂的打情罵俏麼……”
頂著兩個新鮮的黑眼圈抱著胳膊斜倚在門邊,姚乾宿一臉玩味地摸著下巴,喃喃自語著讓旁人匪夷所思的語言,依舊是那個處驚不變萬事化險為夷黑白兩道均仰慕萬分的魅力少年。
世界上就是有這種能把一切現實全變成自己想看見的東西的傢伙,活在自己給自己定義的世界中,沒有驚怒沒有悲傷亦沒有快樂,有的只是無聊跟有趣。
然而,沉浸在自己創造的粉色世界裡還沒陶醉多久,眼下就有個不能逃避的現實,逼著他去面對——一個正處於花樣年華的青春少年,終於在四年來除了早晨的時間段,把腿間的小帳篷給高高撐起。
☆、第七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