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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部分

緊緊咬著嘴唇,可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這個時候我遠遠看到阿凡走過來了。

不過平常阿凡和他們的關係也不是很好,阿凡自有他的朋友,又或者阿凡也和我一樣沒有什麼朋友,那個時候我並不是很清楚。

我一邊聽著他們欺負我,一邊看著阿凡走過來,我真是很懦弱很自私很沒有出息,這個時候又希望阿凡能夠幫我。

可是我遠遠看到他並沒有什麼表情,一個人沿著牆角走,並不往這邊看一眼。

那個時候那麼小,可是我不知道為什麼我在一剎那間明白了什麼是自尊。

我對著那兩個男孩說,“你讓開,我要從這裡過去。”

我本以為我說得這樣強硬,他們會讓開,可是他們卻笑得更加開心,更加肆無忌憚,“我們就不讓,你能怎麼樣?”

這個時候阿凡已經快走到我面前了。

我看了阿凡一眼,覺得自己這個樣子很丟臉,一定會更加讓他瞧不起。

我突然有種豁出去的感覺,一下子朝他們衝過去,想闖出一條路來。

六年級的男孩子,力氣其實已經很大了,何況他們是兩個人,一身蠻力,我根本不是對手。

那一剎那忽然覺得自己很孤獨,別人想對我怎樣就對我怎樣,而我自己完全沒有防禦的能力,這個世界讓我覺得不安全,我必須要學會保護自己。也許是從那以後,我喜歡上建築,我喜歡那種一點點建造一棟高樓,建造一座大橋的感覺,我要向那些曾欺負侮辱過的人證明,我所能掌控的力量。

而在當時,我實在無助。我唯一算親近的人除了母親其實只有顏伯母和阿凡,可是阿凡就在我旁邊卻眼睜睜看著不幫我,雖然那時候我們已經冷戰將近兩年,我心裡卻仍舊把他當做親近的人。

那種孤獨的感覺伴隨了我很多年,直至今日我守在阿凡的床頭,手指觸控著他日漸乾枯的身體,仍舊覺得如在十二歲那年,無比孤獨。

十二歲那年的中午,我以為這就是世界末日了,我以為人生不過是這一個中午而已,他們不會放我走,我只能孤獨地僵持著,直到生命的盡頭。

阿凡已經走到我身邊了,和我並排站著。

阿凡沒有看我,阿凡只對他們說,“你們給我讓開。”

小學的阿凡長得並不高大,雖然虎頭虎腦的,可是沒有威懾住兩個同齡男孩子的威力,他發育得慢,他是到初三畢業那年暑假才忽然長起來的,長高了,長開了,也長英俊了。

他們並沒有讓開,反而因為增加了敵人而更加興致高昂,一副熱血沸騰的樣子。

他們衝著阿凡喊,“你不是四班的那個阿凡嗎?這是我們和蕭然之間的事,我們就看不慣這小子怎麼著了,我們自己解決,你管什麼管?蕭然他一個沒爹生沒娘養的野孩子讓他平常那麼囂張!”

我記得那時阿凡往前走一步,站在了我的面前把我擋在他的身後,C市夏季暴烈的太陽就這樣被他擋住了,我站在他的陰影裡,我看著他汗溼的頭髮和後背,我聞著他身上的氣息,聽著他對那兩個壞孩子說,“郭小龍,田平安,你們tmd都給我住嘴!誰要是再敢說一句我就斃了他!”

孩子們心性其實都小,卻偏偏都很爭強好勝,那時候大家都看多了港臺劉德華之類的警匪黑幫片,也想像那些影片裡一樣大打出手一次,展示展示威風。見阿凡目中無人的站在我身前了,又不是很強壯的樣子,郭小龍首先上前說,“就是不讓開,你能把我怎麼樣?!有種就放馬過來!”連語氣都模仿的當時古惑仔裡的角色。其實我後來努力回想,我實在是沒和他們結下什麼大梁子,不過是有一次收作業他們沒寫我如實上告了老師罷了,小孩子大概也不是專心想報復,只是生活太無聊了吧,偏偏又有我這麼一個把柄,便想來玩玩。

阿凡倒是很鎮定,這種處變不驚是他骨子裡的性格,他一邊護著我,一邊挑著眉對郭小龍兩個不屑的說道,“蕭然的事就是我的事,我管定了,你們想怎麼著?”

郭小龍兩個於是被阿凡的這種盛氣凌人給激起來了,跨前一步說,“嘿,沒想到你小子這麼護著他,好,那麼我們打一架試試看你管不管的著?”

才說著,就真動起手來了,巷子狹窄,阿凡又盡力把我護在後面,談們兩個打一個,阿凡吃虧很多,但因他小學即學過幾年拳法,所以打起來很有招式一點都不吃虧,甚至遊刃有餘。我看著阿凡那麼為我拼命的背影,兩年的所有僵持和冷戰瞬間消弭在C市九月暴烈的太陽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