辣辣地疼,就這麼渾身透溼地跪在雨地裡,也不知什麼時候是個盡頭……
這才多久,就快支撐不住了,要是再來兩三天呢?周曉瑞不敢想了。
第二天,又是整整一天。按照周曉瑞以往的性格,絕對不會乖乖地一直杵在那兒,但這次他似乎是鐵了心,連動也沒動一下。但項巖好像當他不存在,照樣每天晚出晚歸。
周曉瑞感覺有些沮喪,說不定這次是真的不要我了,或是真的要我死。想著想著,無數的後悔和自責就蜂擁而至,把心臟揪得生疼,眼淚也不爭氣地落下。
他抹了把臉上的淚水,定了定神,眼裡閃著堅定的光芒——他周曉瑞敢作敢當!錯便錯了,罰便罰了,大不了一死!只是這出戏他無論如何也要唱下去!
其實項巖經常回來看他,就把車停在他身後很遠的地方,點根菸背靠著車門猛抽。
周曉瑞近乎自虐的懲罰自己,令項巖極為不耐,他寧可週曉瑞發飆,就可以藉機狠狠修理他一頓。但周曉瑞選擇沉默地承受,選擇了一個令兩人都痛苦的方式,來驗證他們之間的感情。
他可是青山的老大,怎麼可以被這些兒女情長牽絆住!項巖一次又一次橫著心,把車從周曉瑞身邊開了過去,偶爾瞥一眼那個低垂的腦袋,卻不忍心再多看一眼。
第三天中午,周曉瑞紅著眼,臉色蒼白,嘴唇乾裂毫無血色。
他在和本能做鬥爭,三天沒吃沒喝,淋雨,低燒,身上的傷痕在隱隱作痛,腰腿早已沒了知覺,眼前也出現重影。周曉瑞知道自己正在暈倒的邊緣,腦袋隨時都可能斷電。
他多麼盼望項巖能來拯救他!哪怕是收拾他一頓也好!
就在這時,他看見一雙黑色皮鞋出現在眼前,還沒等反應過來,就被鉗住下頜,強迫抬起臉。朦朧中,他看見那個讓他心動也讓他心碎的英俊面龐——不是在做夢吧!
“知道錯了麼?”低沉的嗓音如清泉一般流入心間。
周曉瑞淺淺一笑,經過了三天漫長煎熬,他終於等到了這一刻。
“…我知道錯了……”他的眼神裡流露著虛弱且清亮的光芒,“求你…不要趕我走……”
望著他蒼白的面龐,項巖不由得一陣心疼。
見項巖不說話,周曉瑞有些急了:
“…你打我、罵我、罰我…我都接受,只是,不要趕我走……”一說到趕他走,周曉瑞的眼淚就止不住奪眶而出。
“求你……”周曉瑞不敢喊他主人,只能不斷哀求著。
突然,身軀一輕,周曉瑞被打橫抱起,就在此刻,他眼前漸漸模糊變暗……
失重感。
周曉瑞感覺自己正在下落。周圍一片黑暗中,隱隱有光點閃動。
這是哪兒?正在疑問時,他摔在一片冰涼堅硬的水泥地上!
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疼,他剛支撐著坐起來,周圍那些光點就晃動著,朝他聚攏而來。
定睛一看,居然是各種兇猛野獸,張著血盆大口,眼裡閃著嗜血的光芒,即將把他生吞活剝!
他嚇得剛想逃,那群野獸就猛地跳起,朝他撲了過來!
周曉瑞微微睜開眼,熟悉的天花板,但他一時想不起來這是哪兒。
頭痛欲裂,渾身火燒般難受,額頭佈滿冷汗,無不提醒著他剛剛經歷了怎樣一場噩夢。還好,只是個夢。
“你醒了?”張彬的笑臉擋住了天花板。
周曉瑞艱難地轉頭,——項巖的臥室,床邊的支架上掛著鹽水。
張彬檢查了一下他的瞳孔和脈搏,一切正常。
“你躺好,我去喊項老大過來。”張彬一臉完成任務的輕鬆,笑著說。
周曉瑞剛反應過來“項老大”是誰,便從被子裡伸出還扎著針的右手,扯住了張彬的衣襬,張彬詫異地回頭看他。
周曉瑞一臉哀求的神色,虛弱地呢喃:“…不要…喊他……”
他不想讓項巖看到自己這副悲慘摸樣,而且身體尚未恢復,叫他如何有氣力去應對項巖可能施加在他身上的報復。
正在張彬發愣之際,門口傳來熟悉的腳步聲。張彬轉頭,只見項巖穿著深咖啡色的薄毛衣和黑色休閒長褲,一副居家打扮,靠在門框上,一手插在褲兜裡,一手夾著根香菸抽著,頭髮有些凌亂地向後攏著,面無表情。
“他、他醒了。”張彬嚇了一跳,帶著不自然的笑容說。
“嗯,你先出去。”冷冷的低沉嗓音鑽入周曉瑞的耳膜,心跳也跟著加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