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修齊腦子徹底不轉了,道歉的話脫口而出:“……對不起。”
羅祈衡這回是真的笑起來,隔著幾千公里還能讓他面上發燙,就像當年跟他朝夕相處的時候一樣:“現在很晚了,你早點休息,好不好?別任性,傷到了就乖乖地養著。”
雖然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麼,但顧修齊還是失望了。
那端的羅祈衡不過沉寂了幾秒鐘,下一句話又伴隨著沙沙的雜音傳到了顧修齊的耳朵裡。
“你快點睡吧,跟劇組請個假,上午就別起來了……我保證你睡醒了就能見到我,我明天一定來看你。”
7
是夜,呂洺和未婚妻正躺在一起喁喁私語。快要結婚的人了,彼此之間一定會有商量不完的細枝末節,傾訴不完的甜言蜜語。眼看著一點多了,呂洺正準備關燈睡覺,沒想到手機的鈴聲突然在房間裡迴響起來,已經擁被而臥的未婚妻也坐了起來,迷迷糊糊問他這麼晚了到底是誰。
那詭異的鈴聲只響了三五秒就安靜了,呂洺愣了一下,也就沒再去追究什麼。
電話那端的羅祈衡於一片焦慮中匆匆結束通話了。其實詢問呂洺並沒有多大意義,他恐怕連顧修齊受傷的訊息都還沒有得到,更別提他為什麼受傷、什麼時候受的傷了。
南方的手機號就存在他的通訊錄裡,只因為他是離顧修齊最近的人之一,他倒是近鄉情怯了,手指遲疑著久久沒有落下。
顧修齊是個很能忍委屈的人,這一點再沒有誰比羅祈衡更清楚了。想當年在學校裡,有時候那位汪先生人到了北京,一個電話過來他羅祈衡就必須要到。這種糾纏來得多了,他自然就會有很多無法解釋的缺席,而顧修齊從來都默默接受他的消失,改天再見面仍舊笑臉相迎,依戀如常。
枉羅祈衡多年經營,自以為遠隔千里照樣可以得到顧修齊事事周全的訊息,如今卻讓他一個人落到這步田地。
畢竟榮光之下,顧修齊只是個全心期盼羅祈衡回到他身邊的傷心人。時至今日,他仍然以為自己的一心一意,換來的是羅祈衡的不聞不問。
這一切都要歸功於羅祈衡的小心翼翼、瞻前顧後,以至於顧修齊根本不知道他每個月要打多少個電話給以前的同學和朋友,從多少匪夷所思的角度獲取資訊,再把它們拼湊成顧修齊生活的原貌。
愛情面前,人總會變得很愚蠢。寧可繞路繞到了天涯海角,羅祈衡也不敢直接走到愛人的面前去,吻一吻他,承諾自己再也不會離開。
而他記掛的物件顧修齊,這會兒已經任由趕到的譚亦辰處理了傷口,又服用了一粒助眠性質的藥物,已經縮在被子裡面沉沉地睡了。譚亦辰來去匆匆,據說怕自己疲勞駕駛路上出事,來的時候打的那輛計程車還在樓下等著。片刻忙亂,很快客廳裡又只剩下路程和南方,面面相覷,俱是疲態。
“酒。”路程一手揉著太陽穴,一手抓著顧修齊家沙發上的坐墊,臉色實在是不怎麼好看。
南方想勸他深更半夜的喝酒傷胃,一轉念自己又把話給咽回去了,當真到廚房酒櫃裡去翻翻找找,拎了一瓶隨便什麼東西就給了路程。
路程莫名其妙地看著他,突然笑了:“……酒杯呢。”
南方愣了一下,忍不住嘆了口氣,又轉身去找了酒杯給他,然後在他身邊頹然落座。
路程這時候也顧不上看酒標了,開了橡木塞就連連灌了兩杯,第三杯被南方順過去一飲而盡,怔怔地忘了要還回去。
“也許……真是我錯了……”路程從他手中抽走杯子,放在茶几上,隨即整個人都順勢往南方那兒靠過去。
南方習慣性地攬了他的肩,慢慢往裡摸到肩窩、側頸,最後覆住臉頰:“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了,他本人的責任未必就比你小。但凡他說一句軟話,說他演不了,那就怎麼也不會有今天。”
路程明知他是為自己開脫,為了領情自然也不好再說什麼,只能點點頭,保持沉默。
羅祈衡打來詢問詳情的電話就是這個時候進來的。南方接了,破天荒的懶得說話,甩手就扔給了路程:“你接。”
“南方,請問……”
明明是他把死心眼的顧修齊逼成這樣,可乍一聽到羅祈衡無辜又焦慮的聲音,路程竟然發火了:“你何必還費時費力打電話過來呢,等顧修齊壽終正寢了,自然會有人邀你出席葬禮。”
這要是平時,路程開足了火力說話南方肯定會攔,可如今,他也只是靜靜坐在一邊,一言不發。
羅祈衡聽出是路程,心裡還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