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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國滾石樂隊的『Paint It Black』歌曲小聲地迴響在燈光昏黃的酒吧內。墜子是盾鱗棘背蛇爬上十字架的銀項鍊被擺放在一杯荷蘭琴酒邊。
路筱手裡的煙無聲燃出青煙。男人女人甜美的笑聲從裡面的包間漾開,襯托他獨坐的寂寥。在城市紅燈區的酒館,路筱抬手看時間,腕錶上顯示九點。時間到了,可是還是沒有人出現。
明明收了錢,卻爽約。對方是想死嗎?路筱可是知道他藏在哪裡。他那家開在窮街陋巷裡的破敗偵探所開了十多年還沒有倒閉,實在是奇蹟。當路筱一口喝乾杯中的荷蘭琴酒,扔下酒錢打算離開時,想見的人來了。
「小路。喲!一下子長這麼大了?」昔日的刑警廳特偵組長夏立姍姍來遲,面頰帶笑地微微抱怨著,「唉,我那臺車在來的路上又拋錨了。你請我喝酒的話,也不要找我找得這麼急啊。你看我,都沒身衣服好穿。」
「像你這種年老色衰的大叔穿什麼,根本沒有人在意。」路筱鄙視地將夏立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他還是跟十年前一樣打扮得不修邊幅,一件亞麻風衣被他穿得破破爛爛了,還在穿。唯一能讓人對他有好感的應該就是他那張頗具親和度的笑臉,細細一看,真的有好幾分英俊可言。
所以,他才有資格這樣臭屁。「話可不能這麼說,大叔我當年可是迷死女人們的花樣警探呢。就衝這高貴的身份,所以被你約了整整十年,大叔我才捨得發恩來見你一面。」
「是嗎?就算是草樣警探也輪不到你吧。不被我約出來的時候,一定是一個人宅在家中看色情雜誌吧?」路筱冷哼,犀利地做出嘲諷。
「幹嘛要把我想那麼猥瑣呀?」夏立咋舌。
「不是嗎?一大把年紀還沒有結婚,不正常。」
「喜歡的人不是早就死掉了嗎,那還要結什麼婚。」夏立悻悻地說,說完招呼吧檯後的酒保:「麻煩,一杯波旁。」很快,夏立接過酒杯,抿了好大一口,嘆:「真是好酒!跟十年前一樣的味道!」
十年前,夏立也帶路筱來這裡喝過酒。那時他十歲,那時他在哭,那時他死了哥哥。
如今,夏立不得不承認自己老了,因為當初那個倔強得明明就是忍不住哭泣,卻還是要緊緊把眼淚鎖在漆黑眼瞳裡的小孩已經做了國際刑警,變成了這樣一個英姿颯爽的俊美青年。
「夏警員,請把這條項鍊的故事告訴我。」路筱為夏立展示手裡的蛇項鍊。
「唔……請再給我一杯……」忙著喝酒的夏立顯得並不想要完全熱情地回應路筱,即使夏立已經事先收了他的偵探費。問酒保要了第二杯酒後,夏立微微側頭問路筱:「小路現在做了國際刑警嗎?剛從紐約回來?」
「……嗯。」雖然眼前的一切都很圓滿,可是路筱卻並不滿意。
「真有出息。你老哥知道一定會很開心。」夏立由衷地讚歎。
「他現在已經在天堂替我開心。」如果人死後有天堂的話。路筱在心中祈禱。
「既然他很開心,那為什麼還要問這條項鍊的故事?」夏立是在讓路筱認清現狀。現在他們的一切都過得很好。即使有轟動全港的連環惡性兇殺案,路筱也已經做上了華麗麗的國際刑警。夏立不想讓他深陷危險。
然而,他卻執意要一意孤行。「因為我答應過我自己,會替哥哥洗清罪名。」路筱的語氣堅若磐石。
「聰明的人都知道他不是個叛徒,根本沒有洗清的必要。跟讓你身陷危險比起來,也許他會想要你安分地生活。」夏立善意規勸。
「你知道,刑警廳當時甚至連國葬儀式都不給他。在這麼多年後,許多人依然在說他是個邪教安插來我們當中的奸細。」路筱憤恨地說著這些話,看著夏立的眼睛在燃火。「根本不是的!我一定要替我哥找回公平!」
「小路,你聽我說,如果你執意要牽扯進入這個故事中,那麼你就不能再像以前那樣穿著西裝、拿著槍,華麗地做你的國際刑警。這個項鍊背後的故事不是照你想象所去構造與發展的。並且這個故事一直沒有結束。這也不是個值得一聽的故事。」夏立耐性地規勸著這個猶如黑豹一樣驍勇的青年。
在他哥哥去世後,他變成了孤身一人。他跟他哥哥並不算是純正的中國人,是南洋來的僑民。最早是從馬來西亞那帶來到繁華的香港。
在很小的時候,兩兄弟因為村莊洪水災難,所有親人都去世了,家園也不在了。只剩下兄弟二人。來到繁華且喧鬧的香港那年,他哥哥十四歲,他八歲。兩個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