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佩華知道,其實齊鳴也有在外頭租房子的,很小很破的一間屋子,供他夜遊後落腳,或者帶著女人做不好讓父母兒子知道的事兒,比方說看毛片──這個是小兒科──為什麼齊翔宇知道“毛片”這個詞?
更傷腦筋的是,黃佩華這一輩子就沒有帶過小孩,從來,他都是被人帶的小孩。從小學到大學,他都是班上年紀最小的,高中和大學,他都是全校年紀最小的。在家裡,齊鳴帶他,就像帶著個孩子,在大學,輔導員和同學都沒有把他當做弟弟,基本上,是把他當作了小侄兒。而工作後,老闆一直都罩著他,勾心鬥角的事兒,都輪不到他的頭上。
今兒這幾個小時,黃佩華已經使出了渾身解數,把腦力和體力都使用到了極限。這要給他做家教,還爭取天天……會不會提早就禿頭啊?
黃佩華偷偷瞟了一眼齊宏利,齊爸爸已經禿頭了,被齊鳴和齊翔宇折騰的吧?雖然看上去還很壯實,可是頭一禿,人就顯老了……還好齊鳴還沒有禿頭的跡象。
黃佩華在這兒心裡七上八下的,那邊齊鳴已經在跟黃達說幫黃佩華幫東西回家住的事情了。還說早晚下班可以跟黃佩華一起走,吃飯什麼的,他包了,中午可以一起去飯店吃,他在駕校,是天天都有人請客吃飯的。晚上如果他儘量不加班,回來親自下廚做飯給黃老師吃。
黃佩華的汗一直在流淌著,熱汗,加上冷汗。
6。
車震 (6)
黃佩華好說歹說,才打消了齊鳴要立刻幫他搬家的念頭。
齊鳴覺得那些理由純屬扯談。什麼跟同事合租的,他要搬走的話,別人會有意見的說。就算這樣,這個月租金就算了,給室友一個再找同居者的緩衝時間,很厚道了。這樣子,不是明明留個後路嗎?打算齊翔宇不聽話,他就不幹了?又或者,那個室友,跟黃佩華有曖昧?怕麼,那個室友,是個妹子吧?
老人在,齊鳴不好追問,想著時間多的是,再慢慢磨吧。又恨恨地瞪了齊翔宇一眼,如果不是為了這個兒子,他也不願意為難黃佩華。本身還是個小孩子呢……呃,已經是成熟的青年了,但是在自己眼裡,這人,還是個小孩子吧?
這個時候齊翔宇倒不鬧了,不曉得是因為終於折騰累了,還是那兩滴白酒起了作用,眼皮直打架,人很睏倦的樣子。
林麗麗把孫子帶到屋子裡睡覺,齊宏利收拾餐桌,黃達和趙曉青要幫忙,被齊鳴婉拒了,說讓他們休息休息,下午再接茬打麻將吧。見黃佩華臉上紅撲撲的,人也有些晃盪,便讓黃佩華也去睡睡。喝了些酒,雖然不多,不過量淺的,就是一兩錢也能灌倒。
黃佩華也沒有客氣,回自己屋裡睡去了。
齊鳴幫著父親把桌子和廚房收拾乾淨,打發老爺子也去午休,自己在屋裡轉了兩圈,也有些困,卻沒有地方睡。老孃帶著兒子睡了兒子那屋,老爺子睡老兩口那屋,客廳的沙發是木頭的,硌人得很,見對面屋門還敞著,便腆著臉走過去,趙曉青還在打毛線呢,黃家父子一人一間屋子睡了。齊鳴悄聲地說自己沒地方蹲,能不能跟黃佩華擠一床上靠著?趙曉青擺擺手也輕聲地說你去靠好了,把門帶上,要睡到什麼時候就睡到什麼時候吧。被子都是新的,超大。如果不習慣,到衣櫥裡再弄一被子。
齊鳴嘻嘻地笑,說就中午打一盹,隨便貓一下就行,遂輕手輕腳地進了黃佩華的房間,把門給帶上。
黃佩華老老實實地仰臥著,臉上仍然帶著紅暈,胸膛微微地起伏,已經睡熟了的樣子。
齊鳴輕輕一笑,把衣服脫了,悄悄地上了床,撩開被子,見黃佩華穿了件背心,兩隻手平放在胸口。齊鳴嘖了一聲。這孩子睡覺還這個習慣。之前小時候也喜歡這樣仰臥著手放在胸口,然後做噩夢,糾結得很。怎麼十來年過去,還是老習慣呢?
齊鳴鑽進被子。暖烘烘的被子,很舒服,黃佩華微微的呼吸聲,聽上去也挺舒服。得有十來年沒有跟黃佩華一個被窩睡了。那時候他還在讀高中,倆人是常常一個床上一個被窩睡覺的。後來他畢業了,先在廠裡找了個事兒做,沒半年就去學開車,搞女朋友,亂七八糟的私生活多了起來,便覺得帶著這孩子不怎麼方便了。
黃佩華輕聲地嗯了一聲。齊鳴轉頭,見他微蹙著眉頭,似乎有點不安定。齊鳴心裡微微嘆息了一聲,側身輕輕地推了推黃佩華的肩頭,另一隻手下摸,摸到腰肢處,稍微用力往上抬了抬。黃佩華再次嗯了一聲,動了動,溫順地側過了身子,變成了側臥。
齊鳴呲牙笑了。那個時候也這樣。有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