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沈家貴為一等敬忠公,但平時都很低調,沈明澤輕易不去宴會場合,除了上朝,就是在家陪夫君孩子,即使是這樣,他的文采風骨出眾,是個很讓人難忘的人。
在眾位大臣都發呆的時候,穆琛說話了,他聲音不大,但很沉,被風一吹,飄散進每一位朝臣的耳朵裡。
他說:“朕此次南行,以安民心為己任,諸位愛卿應恪守職責,保我大梁永安。”
朝臣這次不用再跪,但都齊聲答:“臣定當盡責。”
穆琛滿意地點點頭,轉身上了馬車。
原本皇帝出行,隨侍的宮侍們需要按照位份各坐各的馬車,但這次因為時間緊急,又以賑災為要務,所以沈奚靖被穆琛開了特例,與他坐同一輛馬車。
因為這次情況確實特殊,朝臣沒有一個敢於言論,沈奚靖就自然而然地享受到了帝王待遇。
唱名宮人有高聲道:“皇上起駕。”
大臣們再度跪倒在地上,低聲說:“恭送皇上。”
馬車巨大的車輪咕嚕咕嚕轉動起來,前方四匹鬃毛御馬動起蹄子,緩緩奔跑起來。
馬車之前,有二十禁衛軍與禮兵五十人開道,馬車兩側各二十禁衛軍,最後,則有四十禁衛軍。
以歷代皇帝出行為例,穆琛這次南行,確實是驚動人數最少的一次了。
馬車壓著紅紅的地毯,慢慢消失在翼門高大的甬道之後。
大臣們這才鬆了口氣,從地上爬起來。
這時,不知道誰突然喊了一句:“沈明澤!”
其他大臣紛紛側目,不知他說的是什麼,那大臣像是發現了什麼了不得的事情,他繼續喊:“嘉侍君,長得像敬忠公沈明澤!”
經他這麼一說,整個車馬道旁像是炸開了鍋,其他大臣也開始七嘴八舌,議論起來。
姓沈,長得像沈明澤,天啟元年入宮,年十八,一條一條下來,大臣們便越發篤定,他是沈家的後代,並且多半是沈家唯一一個直系血脈。
景泰之亂那一年,沈家滿門抄斬,只有八歲的五公子因為年紀小,流放上虞。
難怪……只有他可以隨侍皇帝出行。
憑他的身份,自然宮裡的任何一位宮侍,都沒法比了。
這事要是擱在從前,他即使年少時直接與皇帝大婚做元君,那身份也是夠了的。
大臣們這樣想著,突然意識到,穆琛眼下,並沒有元君。
不管大臣們想著什麼,穆琛他們的這輛金光閃閃的馬車直往城外駛去,其餘隨行宮人侍從大臣御醫,也早就在城外集合,就等他們這輛馬車一到,一起往涼川行去。
此去嶺南,因為要避開廣湖、平水與沐東,所以稍微有些繞路,涼川過後就是行塘,行塘過後便是嶺西,嶺西南去,才是嶺南。一共要經三個郡,十個府,與數不清的村莊。
如果快馬加鞭,十二日可到嶺南郡府嶺南府,但他們這一行人雖然已經是精簡之後的陣容,也前前後後跟了八輛馬車,加之穆琛不想讓沈奚靖累著,所以速度很慢,大約十八天才可到達。
從永安宮要走到南城門要半天功夫,沈奚靖和穆琛待會兒還要與城外等候的大臣們見面,所以衣服是不能換的,不過這輛馬車裡面跟上次出行時用的那輛樸素馬車類似,也是一面做了床,另一面是條凳,一上了馬車,穆琛就催著沈奚靖趕緊躺一會兒。
他們早晨很早便起了,一層一層穿著衣服,梳洗打扮一番,又要去給柳華然與其他太侍們道別,折騰一圈之後,才來到星門走最後的這道流程。
沈奚靖只在中途喝了幾口水,連點心都沒顧得上吃,這樣折騰一個早上,等到了馬車裡,臉色自然好不到哪裡去。
他知道自己身體如何,也不矯情,直接躺靠在馬車裡,接過穆琛遞給他的粥碗吃起來。
八寶紅豆粥一直溫在暖爐裡,還是熱的。
沈奚靖吃東西很快,沒多會兒一大碗粥便下肚了,扭頭一看,穆琛正吃著肉餡湯包。
他最近身體好了許多,對吃又恢復了以往的熱情,但李明明確說過,早晨不讓他吃油膩東西,怕他難受,妨礙吃午膳與晚膳。
穆琛也是真餓了,此刻正吃得香,等一籠包子都吃完,才看到沈奚靖正一臉饞樣地看著他。
穆琛笑笑,又拿了一籠往他眼前晃了一圈,道:“想吃嗎?”
沈奚靖趕緊點點頭,道:“想。”
這會兒已經上午了,不算太早,穆琛看看外面天色,便從籠屜裡夾了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