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他不但要葬送秦昭翼的漠北軍,還有,掙扎的視線從身周的兵卒身上打量過,還有這邊的幾萬軍隊,他也要一個不少的拿來血祭。
死死捏緊手,半晌後又慢慢攤開,掌心血紅色的傳訊符正靜靜躺著。
“汪碩……”唸了幾遍這個名字,他又無聲的在心裡添上幾個字。很,抱歉。
身後有馬蹄聲快速靠近,一人一馬已經快速追上他,他重新合攏手掌,收去掙扎。
……
大周天北三十九年夏中。
北疆玄宗邪教長老被大皇子梟首,從而引得北疆集結了數十萬軍隊於邊境,掀起了一場數百年來最大的聖戰。
只為一人便悍然發動國戰,玄宗的囂張氣焰可見一般。
大周軍民惶然,邊界平民更是大量逃亡內地,沿路食物短缺,又突發瘟疫,戰事未起便以死傷無數。
在趕往前線的路上,不斷碰到逃離家園的百姓,從他們口中,所有將奔赴前線的將士都得知了北疆軍營目前的情況。遍地白殤,終日有婦孺哀哭聲陣陣傳出。每個北疆蠻人都身縫亡者綢帶,披麻戴孝,每個營帳前都焚香燒紙,白煙終日縈繞陣前。
“根本就不像來打仗的,倒像他孃的來奔喪!”
“太誇張了,不過一個宗教長老身死而已,不惜發動舉國之戰也罷,居然毫不遮掩,大戰前這般作態。”
大帳內將軍們嗡嗡議論聲不斷,聽著每個人都在為玄宗的輕佻發怒,實則每個人心中都在滲的慌,北疆蠻人居然披麻戴孝而來,聽說每日叫陣都會拉上白布上書血債血償。
邪教中人本就難對付,如今更是懷著血仇而來,都不知道會做出什麼來。
“太兒戲了,再怎麼說,玄宗也並非皇室,就算是皇室成員也不該有這樣的待遇。”又一個將軍氣憤的怒喊出來,藉以掩蓋心中的膽顫。
北疆蠻人本就血腥氣十足,這下更擺出了不死不休的架勢,雖然北疆每年幾乎都要侵佔掠奪大周,但如今年這樣為復仇而來,甚至數量還在不斷增加的局勢卻從未有過。
大國和大國之間很少能真正發生正面衝突,因為彼此考量太多,而像北疆這樣皇室虛弱,教派為上的國家,不可測性本就很高。
更何況,這個教派還不是一般的宗教,而是一個行事詭異,飄渺無蹤,心狠手辣的邪教,沒人可以真正揣測清他的底細和脾氣,但有一點幾乎是一而再再而三的被證實過,玄宗邪教之護短天下一絕。
汪碩坐在矮桌後,雙眉緊鎖。
讓人把大地圖掛起後就起身指點詳說起來,看他依舊平淡,底下的眾多將官也不好再喧譁,紛紛安靜下來聽他接下來的部署。
汪碩說著說著語氣突然低沉了下,“已經有訊息傳來,北疆軍隊統軍大將是敖拓谷,他是當今北疆王最倚賴的大將之一,家族紮根極深,本人能力也很強,數次和我大周交鋒。雖沒大勝過,但也從未吃過虧,是個非常謹慎難纏的對手。”
底下眾將有的和敖拓谷交過手,不由迎合汪碩的話頻頻點頭。
“這不是最難辦的地方,更為關鍵的是,有線報說,玄宗出動了兩位長老攜一整個壇口而來。”
“什麼?” “呼” “嘶”……
冷呼,吸氣聲不斷,說起敖拓谷底下眾人還有的思量,但汪碩說出的新訊息卻讓他們每個人都陷入了短暫的驚懼中,雖然早就知道這場大戰實為玄宗為私恨而發動,就肯定會出動人馬。
但還真不知道,玄宗居然這般重視,居然動用了兩位長老,甚至帶八壇之一傾巢而來。
“真有不死不休的架勢啊。”底下一個年齡略大的將軍臉色不好看道。
……
……
大周天北三十九年夏。
大周史上被稱聖戰的大戰正在慢慢醞釀著更大的風暴。
這是一片無望的草原,盛夏的草繁茂,少有風,毒辣的太陽就像壓在頭頂,草綠的大地上不少成隊的黑影在緩慢移動,就像是成群被灑落在地上的螞蟻。
視線從天空中慢慢移下,就可更為清晰的看清楚那些成隊移動的黑影都是一個個穿著大周士卒衣服的將士。
他們神色疲累,盔甲下的臉被曬的漆黑或者脫皮,邁動著腳步艱難前行,數萬人中竟然沒人說話,不時有士兵從腰間摘下鐵壺湊到嘴上大口喝著,但隨著時間的推移,越來越多的人舉起鐵壺卻什麼也喝不到,不少人邊走邊專注的看著鐵壺滴下最後一滴水在乾涸的唇上,卻無濟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