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大軍在青奉兩州都找了這麼久了……”安海似乎有些為難,吞吞吐吐道:“前些時日北疆又撤軍了,若玄宗長老沒回去,他們怕也不會退兵。”
“哦?”席空諶微低頭看藍衣官服青年一個勁的擦汗,眼神深沉了些,語氣也認真了點,“皇上在受刺當日便下了命令,十多萬當地駐軍佈下天羅地網,這還讓人逃出了大周,陛下惱怒也是正常的嘛。”
“席軍師!”安海有些著急了,不自覺的一手拽緊席空諶袖子,拉了拉,“您是知道的,玄宗三個長老在一起,要追捕他們談何容易?”
“哦?”席空諶再次輕哦聲,目光下移落到青年拉住自己衣袖的手上,安海剛才是一時激動,現在反應過來如被毒蜂蟄到般馬上鬆開了自己的手。
席空諶的目光依舊深沉玩味,看的安海額上熱汗迅速變成冷汗滴落下巴,但他像是別無他法,再次鼓了鼓勁,努力大膽道:“已經一個多月了,若他們還停留在大周怕早被找出來了,現如今連北疆都退兵了,人一定已經離開了大周,可皇上依舊不放棄的繼續下令找下去,這樣下去,只會繼續一無所得,陛下的火氣越壓越大,最後勢必會無端牽扯到更多的人。”
“哦!”席空諶依舊平板無波,平視著安海焦灼的臉。
安海張口無言,雙手不自覺掐緊手心,咬住牙齒。
“哈~”那邊席空諶卻伸手輕捂嘴唇,漫不經心打個哈欠,換得安海怒目相視,詫異相對時才又清淡一笑,卻是岔開話題道:“你弟弟還好?”
安海一愣,本能回應:“我弟弟?”
席空諶以扇子遮擋臉頰,笑的別有深意,“安款。”
“啊?哦!家弟挺好的,前些日子在沐大將軍手下謀了個官職,雖離京遠了些,但大好男兒當苦志磨礪自己,以後才能有出息,況且,沐大將軍治軍頗嚴,家弟能在他手底下鍛鍊,也是求之不得的。”
安府子弟不少,安款這個弟弟更是如同透明,若不是多年前偶遇當今皇上,有些情誼,恐怕連名字都不能落在他這個安府嫡長子的耳朵裡,前些時日又聽說不知怎的在沐子白手底下謀了個官職,他也就無有不可,只家書叮囑其好好做事,莫要丟了安府的臉,不曾想,今日這第一軍師居然提了起來。
席空諶笑意更深,卻是嘆著氣仰頭看起殿角的雕花刻畫,半天不曾說話。
直到磨光安海耐心,才又清咧幽遠道:“皇上要找便由得他去吧,總有一天他會想明白。”
不等安海回應,又一頓身,從斜靠著的牆上起來,人看著三兩步慢悠悠走遠,安海快著步子緊趕了幾步,卻依舊只能無奈看人越來越遠。
……
北疆王室決定退兵,撤回先前攻打大周青州的十多萬軍隊,在如此炎熱的天氣開戰,實算不得明智之舉,對馬匹傷害極大,基本上馬一中暑,就很難救的回來。
十多萬大軍正中,一輛兩層高由十數匹駿馬拉著的豪華馬車正緩慢移動,馬車底輪在石子路上的顛簸到了二層空間已經很輕微,人端坐其中,很難感覺出是在移動中,靠近門的地方白紗翻動,有熱浪席捲起來,馬車四角放著的銅盆中的冰塊正快速融化開。
大熱天依舊一身黑袍由頭到腳的業火顯得很是不耐,伸出枯枝一般的手到盆裡攪動冰水,唾罵一聲:“鬼天氣!”
滄良瞥他一眼,又移轉視線到馬車下,馬車四周圍著他和業火的長老親衛,每人一匹駿馬,戴著斗笠遮擋炎炎夏日,再後方北疆兵卒排成長隊,大多戴著竹帽子,走的緩慢。
身側輕微一聲,“鏘!”
他再移轉視線回車內,白魄正盤坐在他邊上,身上早換上了玄宗長老服飾,一身雪白到腳後跟,全無雜色的衣袍只在邊沿墜上了如血般鮮豔的波浪型花紋。
白魄正舉著把鋒利匕首,漫不經心割開自己的手腕,麻木著看血液從手腕滴落到桌上的白玉碗中。靠在馬車角落的業火聽見響動同時跟著看過來,黑色頭罩下看不清表情,無聲盯了會後身子又徹底靠向馬車柱子,人半躺下來,但腦袋依舊朝著他們這邊。
白魄看血液一滴滴落在白玉碗中,偶爾濺出一點落在碗的邊沿,空氣中瀰漫開血的腥味,他腦中卻一個勁的在回放在大週四年的點點滴滴,表情麻木,黑瞳越發的幽深,懶散潑辣之氣全無,渾身冰冷又帶著隱伏的戾氣。
他絲毫沒有止住自己傷口的意思,只麻木平淡的看著血液越滴越多,車內血腥味越來越濃,兩個同為長老的同伴一個半躺著,一個端正坐著,看黃沙大漠景象在視線裡延展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