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距離最近的客棧。
客棧很有苗域特色,竹篾的吊腳樓,防潮又防蟲。蘇碧落和藍珏書很自然地同住一間房,雲朝然雖然苦澀不滿但也無可奈何地住了另一間。
兩人都沐浴過後,藍珏書十分自動自覺地替蘇碧落梳髮。深棕色微微帶點自然捲的長髮沒有藍珏書黑中帶藍的頭髮順滑,偶爾還需要藍珏書放棄梳子,用手指替他把結開啟擼順。
“珏,你對小云很不滿麼?他怎麼惹到你了?”端坐簡陋的梳妝檯前,蘇碧落並沒有藍珏書想象中的怒不可抑。事實上,享受著愛人的頭部按摩,蘇碧落微微闔著目,看上去心情還不錯。
“呵呵,沒有啊,哪有。”雖然對待感情一向坦白,但此時此刻,藍珏書完全不敢照直說,只能打個哈哈妄圖混過去不談。
“還沒有?你那麼明顯地看著他被我打得不行了才肯開口制止,別告訴我你不是故意的。”蘇碧落不以為意地說道。
“他哪會被你打得不行了,你兩明明就是相互喂招相互避讓。”藍珏書抱怨地輕輕扯了扯蘇碧落的髮梢。
“嘖,吃醋了?他是區區從小長大的兄弟,我們感情比親兄弟也不遑多讓,我不想讓他受傷,他也不想讓我受傷。這醋你真是吃得毫無道理。”頭皮有點被扯疼,蘇碧落不滿地抬頭看了藍珏書一眼。
藍珏書見自己的醋意被揭穿,乾脆地放棄了掩飾。不滿道:“什麼親兄弟?你把他當親兄弟,他可沒把你當親兄弟。他喜歡你,你看不出來?那眼睛裡的妒火差點沒把我給燒了。”
“哎……我也不是沒看出來。只是很不想承認。你懂麼?我不想我和他之間的友情變質。”蘇碧落無奈地嘆氣。
“好了好了,你也不要心疼。我不是在他還挺得住的時候就出來制止了麼?”藍珏書心虛地擱下梳子,從背後攬住蘇碧落的脖子。這個男人,他越想把握住,就越患得患失。一趟華胥之行,讓他知道這個男人還有不少人在肖想,在窺視,讓他十分、十分不舒服。恨不能綁住他,日日夜夜不分開,絲毫沒有安全感。
“唔,老頭子什麼時候召見你的?”蘇碧落任由身後的人環住他,他能感受到藍珏書的不安,但他毫無辦法。信任感並不是一朝一夕能培養出來的,事實上,他自己也有類似的不安,但他不想輕易打碎了這份來之不易的信任感。所以,他想試著信任藍珏書,試著與自家愛人努力維持住這份剛剛萌芽不久的信任感。如果有機會,他還想著兩個人能夠建立更穩固更深厚的信任感。就如同當初君九與雲若安一樣,即便經歷了他的各種挑撥離間,還能走到一起,彼此深愛,彼此信任。
身後的人一僵,藍珏書扯動嘴角,該來的果然還是會來,再怎麼也逃避不過去。
“大概……就在你忙著準備出逃事宜的時候吧。”藍珏書慢慢回憶:“王上召見我的時候,我也很詫異。畢竟,如果他想召見我,我進王宮的第一天他就該傳召了,沒必要拖到那時候。所以我一直在想我那時候有沒有做些什麼不恰當的舉動,觸動他。”
蘇碧落拍拍脖子上的手,溫柔地說:“那時候,你很惶恐吧,也來不及通知我。”
藍珏書驚訝道:“你怎麼知道?”
蘇碧落無聲地笑了笑,道:“我一直在相信著你。”
藍珏書瞬時被這句話溫暖了,原本不安的心也漸漸平穩了下來。
“王上說,你的行動是他默許的,他一如既往地信任你,他雖然不算信任我,但他可以掌控我,我的行為都在他掌控中。華胥的王果然很可怕。”藍珏書下巴擱在蘇碧落頭頂,輕描淡寫地繼續說道:“哦,對了。我在他面前以聖父之名起誓,我一生都不會辜負你。”
蘇碧落感受著身上的重量,心中充滿感動。他當然知道,以聖父之名起誓,是苗族人規格最高的誓言。聖父是他們共同的信仰,苗族人對聖父誓言的重視,遠不是中原人能夠理解,能夠媲美的。他對藍珏書的信任,果然沒做錯。
“我就說,這次出行也忒容易了點,果然還是逃不過老頭子的眼線。不過我也懶得想這麼多,反正只要出來了就好嘛。看來老頭子是看出來我這次太急躁,有些欠考量了,才會派小云來,既是幫助我也是制衡我。”蘇碧落摸摸下巴,倒是不怎麼在意軒轅的事。反正他從小就逃不過軒轅的五指山,都已經習慣了。
“哦對了,我和小云真的沒什麼,媳婦兒你別多心啦。”蘇碧落笑眯眯地突來補充。
“蘇、碧、落!誰是你媳婦!我早晚要反攻!”藍珏書一把勒住蘇碧落的脖子,咬牙切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