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胥在符離城的計劃中,她是最重要的棋子。可即便如此,她依舊不曾覺得自己自由過,她每時每刻都不曾忘記她的調教師,如何的神通廣大,無所不知,無所不在。她的生命,乃至一切,都屬於他。如今她的調教師居然親口承諾放她自由,這內中的涵義讓她已不止該如何自持。
“綰屏和宣哥……多謝公子。只是暗閣的規矩,怕是……”
蘇碧落拍了拍她的臉:“謝什麼?算起來,你們都是區區的直屬屬下。只要你們能穩妥完成任務,就算這份獎勵大了點,又有誰敢說三道四。放心,區區自會有辦法繞過暗閣的規矩。”
衛洛舒這才有了真實感,心下大定。正了身子,伸手挽了自己的幾縷碎髮,又是儀態萬千的城主夫人,大名鼎鼎的名媛:“公子的計劃,妾身都已順利完成。公子真是算無遺策,端木鋮那隻老狐狸雖然寵愛妾身,卻也對妾身防範不止一點。可憐他防內防外,連枕邊人也不放心,最後還是被他的親兒子所殺。”
蘇碧落滿意地笑笑:“端木羯不過是一介莽夫,卻難得忠孝,可見你的挑撥離間用得果然爐火純青。”
衛洛舒得了誇讚與肯定,心裡也高興,不免大著膽子多問了一句:“可惜那端木翎果決狠辣,被他逃了。可是,為何連端木衍,公子也放過了?”
蘇碧落扣著桌案不動聲色道:“端木羯不夠腦子管理符離城,而端木翎野心太大,也不適合。只有端木衍,庸才自有庸才的用處。這也是王上的意思。”蘇碧落仍記得端木衍護著藍珏書的樣子,也罷,留他一命未嘗不可。
☆、重逢
踹了吳宣去送衛洛舒,天色已暗了下來。蘇碧落遣僕役去杏花樓沽了幾罈子杏花酒,打發走了身邊伺候的全部下人,一人在水榭飲酒。
回憶又紛紛雜雜入了心。
真是自虐啊,蘇碧落一口飲光杯中酒。熟悉的味道伴著熟悉的身影而來。
咦?熟悉的身影??那一瞬間,蘇碧落看到了他曾經無數次在夢裡幻想到的情景。
月光下,那個記憶裡的人穿了與當年一樣的煙白長衫,蒙著蒼麒麟色的緞帶,翹著腳斜身坐在湖對岸的大樹中間。明晃晃的月光照著他越發遠山遠水般空濛的笑臉,在一片幽綠中,顯得尤其燦爛耀眼。蘇碧落嘴角翹翹,再翹翹,一臉平靜:“藍公子,擅闖民宅是犯法的。”
樹上的那人笑得幾乎可以看到不斷晃動的狼尾巴,溫文爾雅地答非所問:“這園子不錯,你應該不介意我來此參觀一二。”
蘇碧落覺得頭上青筋正很歡暢地跳著集體舞,忠厚老實的臉也扭曲了一半。這人在彼此一切都大白後還有必要來此夜探?彼此都互相知之甚深,他來此必有目的,亦或是陰謀。不過此時,卻是不能顯得太緊張在乎而輸了陣仗。深吸一口氣,微眯了眯眼,揚起聲道:“這宅子三年前藍公子也逛得不少,區區完全不覺得卿有必要來此再參觀一次。”
藍珏書不語,摸摸蒙著眼睛的緞帶,腳一蹬,手一放,就從樹上斜躍而下,——很完美的平沙落雁式,如果他飛過水麵後有用輕功的話。蘇碧落眼一跳,不敢置信地看著就這樣卸了輕功落下來的藍珏書,唇緊抿,但終於還是上前一步,張手接住藍珏書。
藍珏書就著蘇碧落接住他的姿勢趁機擁住對方,腦袋埋在他的脖頸間,含混不清的話傳出來,在兩人耳邊蕩著:“蘇碧落,我們又見面了,我們終於又見面了。”
蘇碧落一動不動任他摟著,也摟著他,聽著兩人皆鼓鼓的心跳,感受著脖頸間的震動和些許麻癢,許久,才扯開嘴皮笑得涼薄殘忍:“藍珏書,你就是這樣,誰的懷抱都可以投入麼?只要那個人可以給你你想要的東西,或者,可以讓你利用的價值?”
然後,懷抱裡的人僵住了。藍珏書一時驚訝過甚,沒有說出話來。他為兩人的重遇摹畫了很多開場,裡頭卻沒有當下這種。
蘇碧落穿過藍珏書腋下的手抽出,改為扳住他的肩膀,慢慢地,慢慢地拉開一些距離,眼睛直直地看著他遮住眼睛的緞帶,似乎想在他眼中看出些什麼,又似乎什麼都不想看,因為什麼也看不到。那雙眼不管是什麼表情,總有緞帶遮著,像是天然的掩飾。涼薄的笑意越擴越大:“這次是為了什麼來?三年前的事雖說是各憑本事,但區區也沒幼稚到你我可以不計前嫌地平和敘舊。”
藍珏書勾住的唇慢慢抿了下來,當年明明就是他棋高一著,設了個假死的局平白讓自己傷了好久的心,雖然在心底他近乎本能地認定蘇碧落不可能死——至少不可能那樣死。那人即使死,想必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