袋,看著他。
燈光如豆,忽明忽滅,照得蘇碧落的臉也忽明忽滅,可潛藏其中的情感卻深沉複雜得讓人不忍直視。
“我睡了很久?”藍珏書笑笑,撐了一臂,想要起身。
“還好,也不過幾個時辰。”蘇碧落抿了抿嘴道。
“這房間……是柳園。看來你已經順利把女王接回來了。”藍珏書喘了口氣,發現胸口還是很疼,也就不逞強,又躺了回去,只是轉臉看著蘇碧落。
“嗯,過了那段路,他們不會找到機會的。”蘇碧落道。
“你一直在這等我醒來?”
“嗯。”
“碧落,有什麼,你就問吧。我一定有問必答,毫無隱瞞。”藍珏書忽然嘆了口氣,明白了什麼。
“你知道我想問什麼。”蘇碧落捏住椅子扶手,亦嘆了口氣。
窗外寒月似冰。
☆、說好的一輩子呢
“唔,其實,父王從來就未曾信任過我。這三年,我一直被關在王宮水牢,父王一次都不曾去看過我。只是這次實在找不到合適的人,所以才把我放了出來。”藍珏書摸著眼上的緞帶,像在說別人的故事。
“你知道的,我的眼睛,被視為異端。而我出生時,祭祀曾做過禱言——我會給苗域帶來不可預知的未來。所以父王懼我,防我,卻因為聖紋而不能殺我。如今,他怕是對我已經沒有了半點耐性。”藍珏書極輕極淡地置了一笑,顯得空洞又脆弱。
“所以,這次你來,他給你下了毒?”蘇碧落介面道,滿心的哀慟快要溢位來。
“沒錯。他本來是讓我來殺死風暖女王,嫁禍給你華胥,如果有可能的話,將女王身上那枚金印帶回去。如果女王沒死,我就得死。”
“你放棄了殺死女王的機會,甚至還與我做了交易。你回不去了,你的毒怎麼辦?”
“沒什麼,活在當下不是挺好麼?”藍珏書儘量做了個輕鬆的笑意,還帶點調皮,滿不在乎地說道。
蘇碧落忍不住了,從椅子裡站起來,一步竄到床前,用力捏住藍珏書的肩膀,像要捏碎一樣,咬牙切齒地說:“活在當下?活在當下!你的當下只有半年你知道麼!半年以後你就會死你知道麼!你答應過我的賣給我一輩子呢?!”
藍珏書眼上的緞帶氤氳了一片,淚漬滲過緞帶,順著眼角洇溼了枕頭,忍住肩膀處快要碎掉的痛楚:“蘇碧落,我知道我只有半年的命。我甚至還知道——你也從未信任過我。”
蘇碧落身子一震,雙手鬆了一些:“不……不,我只是……”
“只是不敢信任對麼?你是想這樣說麼?”藍珏書終於沒有力氣維持住笑容,冷冷道:“你和我都是一樣的人,你的心思,我都能猜到。可是那又怎麼樣?縱使我還有半年的命,我也是歡喜你的,蘇碧落。我已經不想在這些勾心鬥角鬥智鬥勇中浪費時間了,你明白麼?”
蘇碧落慢慢鬆開手,呆怔地站立原地。手垂下來,竟是微微在發著抖。
“我很明白那是什麼毒,我是自願服下去的。如果我的命能夠換得苗域百姓的將來,我很樂意。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父王把苗域往溝裡帶。可是,我好貪心,我也不想藍族有何不測,甚至,即使父王對我毫無一絲父子親情,我也不想看到他有事。所以,用我一條命換來這麼多東西,我——賺了。”藍珏書不住地流著淚,繼續說道“所以蘇碧落,不管你是真心也好,假意也好,信任也好,不信任也罷,就算是做戲,也好好陪我半年,好麼?縱使你我一直以來都是逢場作戲,但我——真的歡喜你。這一句,對我來說,沒有半點的摻假。”
蘇碧落抖著手撫上藍珏書的臉,漂亮的桃花眼也慢慢滲出了淚水:“不,藍珏書,我……我也是一直歡喜你的。我不信任是真,逢場作戲是真,但歡喜你這件事——也是真的。”
蘇碧落雙膝慢慢軟下來,竟是跪在了床頭:“我從未像歡喜你一樣去歡喜過別人。我自小逢場作戲慣了,以為這次也只是一次風流,逢場作戲。但我錯了。這三年,我把你鎖在心底,卻再也接受不了別人——哪怕是逢場作戲,也不行。我一直以為,是時機未到,是我遇到的人不夠好。可再見到你我才知道,只有你,只有你,才是我想要的。無論好與不好,信任抑或不信任,我只要你。”
“碧落,就算你這番話是安慰我的,我——也很開心。謝謝。”藍珏書握住蘇碧落的手,臉頰傳來兩個人的溫度。那個人的手和他的心一樣是涼的,但難為他肯如此安慰自己。半年的時光,夠了,不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