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我是你的親生兒子,就算不能抱著親著,也一定不捨得這麼對我。而我的父親,居然故意叫花子把我偷走,為了日日折磨我!
我就生了條可有可無的賤命!
子夜一聲冷笑,看著殷未卿的眼睛跪了下去。
“冷笑?”殷未卿一個巴掌不解恨的扇了上去。
子夜身子一歪倒在地上,咬著嘴唇,嘴角掛著一絲苦笑,再度爬起來,跪直了。
一個是親生父親,卻從小將我拋棄!恨我不死的折磨!
一個是情如父親,卻無論我如何做,總是錯!
原來只是我有情!
既然怎麼做都是錯,就打死我吧,絕不躲避,還你十年的種種恩情!
子夜這麼想著,倒是從容很多,雙瞳剪水的眼中卻透著一股不屈的傲氣。
就在殷未卿剛一對上子夜這雙明眸時,心裡突然閃過一個念頭:這副模樣,和年少的我居然這般相像!
殷未卿為自己的這個想法震驚住了,卻立刻告訴自己,這是仇人的兒子,你居然從仇人兒子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該死啊——該死!
殷未卿原本並不想對子夜動手,但這會那股子恨意又湧上了心間。壓抑不住!
一腳踢在子夜的下顎,子夜耳畔生風,整個人都被踢飛了,撞在桌子上,將桌子撞翻!下顎的骨骼似乎碎了一般,疼痛直衝門面。
就在子夜還沒爬起來時,殷未卿一下子拉起他的胳膊,把還纏著的些許繃帶狠命的撕開。
被燒傷的手臂還沒完全好,塗著藥膏,有些地方皮肉還未長好,一塊塊的疤,一片片的粉紅映入眼簾!
殷未卿先是猶豫了一下,而後居然抽出身邊的短劍,拿鋒利的劍身一下下拍打子夜還未好的胳膊,鮮血四濺!
子夜任憑殷未卿折磨自己,抱著顆不在乎死活的心思,也不掙扎,只是身體因疼痛不斷抽搐。
而殷未卿越打心裡越難受,為了壓下心底這股疼痛,殷未卿下手更狠了。
突然躺在木椅上的孩子開始哇哇的大哭!
“你的。。。兒子——在哭!”子夜的聲音不似往常,虛弱而平靜的對著殷未卿說道。
殷未卿聽子夜這麼說,不知為何,心裡突然疼得一窒息!
但那個孩子並不是他的兒子啊!到底在疼什麼?
殷未卿一失神,手上的短劍掉在地上,回頭去看躺在座椅上的孩子。
子夜心底瞬間湧起止不住的蒼涼感!
自己真的什麼也不是!
殷未卿似乎是累了,也不去抱那個孩子,隨便坐在另一把木椅上,用沾著子夜鮮血的手,輕輕按揉眉心。
“去給我打盆熱水,我要盥足!”
子夜也不拒絕,耷拉著著鮮血淋漓的胳膊,吃力的起身,出了房門。不一會,就弄了一盆熱水來。子夜拿著木盆,胳膊因為受力,破口重新撐開,鮮血再度染紅了整條胳膊。
子夜慢慢為殷未卿脫去靴子,取下長襪,將有殷未卿的雙腳小心翼翼的放進木盆,水溫很合適。但是子夜沒痊癒的手和血肉模糊的胳膊沾了熱水,更加疼痛。
頭上的冷汗又多了一層,汗水順著側臉慢慢滑下。
胳膊上的鮮血,一股一股的流進木盆。
殷未卿泡著腳,竟然一絲舒適感都沒有,看著子夜淋漓血跡的手臂,心裡有種說不出的滋味。
煩怒之下,一腳將木盆踢翻,一盆熱水全部灑在子夜的身上,頭和手臂淋了個徹底。
胳膊上的血跡被衝了下去,新的又向外湧著。
頭髮被澆溼,貼在臉側,一滴滴的洗腳水順著子夜英挺的鼻子蜿蜒而下,聚集在鼻間,慢慢滴下。
有的則滑入口中。
除了一絲血腥氣嘗不出其他味道。
子夜輕笑了一下,看著殷未卿竟問出了一句令自己都震驚的話。
“厭惡——我,對麼?”
殷未卿甫一聽聞,著實一驚。旋即,帶著微略睥睨的味道,看著子夜如水的深眸,毫無感□彩的說道:“不是厭惡——是恨!”
子夜的眼瞳微微擴大,看著殷未卿無情的坦誠,本想笑,眼淚卻湧上了眼眶。
子夜站起身,慢慢往後走,突然,奪門而去。
殷未卿看著地上淺紅的一灘水,手輕輕顫著,也不理會跑出去的子夜。
子夜跑出殷門,一路狂奔!
他不停地跑,奔向李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