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薛大人,請”曾欽格退過一步,忙應道。
“我隨你一同去”公良飛郇起身,沈穩的話音中帶著淡淡的不安與關切。
薛承遠看了看他,唇角邊揚起一抹不易察覺的笑意。是相知,是默契。繼而大步走了出殿堂。
幾人由宮侍引領著,沿行宮的長廊一直通向慕容定禎所處的寢殿。
這行宮最中心的部分便是月阡山下卓家古宅的舊址所在,而那寢殿也恰恰是當年慕容定禎與卓允嘉相藏回憶的地方。
“皇上睡的很沈,薛大人,請”曾欽格先獨自進殿檢視了一下,又走出來復稟道。
入夜已深,自前些日子起慕容定禎的睡眠不是很沈穩,薛承遠便在香中多加了一些安神藥物的分量,如此一來這幾日夜裡倒是不大易醒了。
薛承遠走進殿中,挪開慕容定禎腳下的被褥,借著燈火仔細的檢視著。
慕容定禎的腿腳確實因有孕而腫脹,卻與平常之時沒有什麼不同。
薛承遠轉頭看看身旁的曾欽格,像是再次詢問他,是否確定自己所見。
曾欽格看似也十分不解,眉頭緊皺,不可置信的搖頭。
生怕吵醒了熟睡的慕容定禎,沒有人說話,但此刻寢殿中的氣氛卻異常的詭異而嚴肅。
公良飛郇明白他們都無法確定方才所說,便指了指慕容定禎的手腕,希望薛承遠能從脈象中探尋出痕跡。
可脈象也一切平穩正常。
正巧此時窗外傳來了內侍打更的聲音,既然慕容定禎的身子並沒有變故,薛承遠也無意多在寢殿之中停留,幾人再一次走了出來。
“欽格,你是否確定自己所見?”
剛剛踏出門檻,薛承遠便開口問道。
“老奴服侍皇上這些年,還不至於眼花到如此地步。可……”
曾欽格看上去憂慮重重又極為困惑不解,聲音沙啞。
漆黑的夜色裡,三人站在寢殿之前。
相隔之間,月阡山靜謐而幽冷的夜風無息來去,身旁的火光靈動而縹緲。
“皇上夜裡可有說身子不適?”沈默半響,公良飛郇道。
“沒有,只是有些疲憊。”
“晚膳進食如何?”
“一切如常。”
薛承遠抬頭望了望山頂之上漸入迷霧的月華之光,沈聲說道:“夜已深,既然皇上現在一切安好,這件事先勿聲張。”
“是,奴才明白。”
曾欽格深知薛承遠的顧慮,答道。
“明日一早,我會再過來為皇上請脈。皇上如今身子特殊,近身服侍一定要周全小心。”
“是。”
說完,薛承遠便和公良飛郇一同向竹軒堂返去。
“這件事……”
公良飛郇對薛承遠的瞭解甚深,看看他的神色便已知方才這件事在他心中大有保留。
“欽格不會無事自擾,我想……”
長廊內,公良飛郇停步看他,清亮的月光將那湛透的眸子映照的更加深邃。
薛承遠對視著那沈沈的目光,輕嘆了口氣。
“既然確有其事,那縱是猜測,也不妨對我說說”公良飛郇道。
薛承遠無意對心愛之人有任何隱瞞,更何況他深知公良飛郇對於慕容定禎的忠誠。
“若是我沒有猜錯,皇上此時體內或許存有隱性的毒素。”
薛承遠艱難的把持著自己的擔憂,雖未有實據,今夜之事卻證明這並不再是毫無憑據的猜測。
但世上難解之事何止千萬,縱使是再博古通今也總有識不達力不濟的地方。
“而能將這毒素傳給皇上的,只有卓允嘉”薛承遠道。
第四十三章
就在慕容定禎獨自承受著這一切的時候,仍然駐留在郢庭的卓允嘉心中也是亂如荊棘。
“主子,兩月前您從南疆特意為皇上定的藥材今兒都送到了。”
江桐站在卓允嘉身後稟道。
幽空的書房裡,那硬朗的身姿靠在窗邊的藤壁上,一坐就是一整日。
“主子……?”
見背對著自己紋絲不動的身影沒有反應,江桐又一次道。也在尋思是不是該再說一遍,好讓卓允嘉聽的清楚,於是上前走了幾步,站在了卓允嘉的身旁。
卓允嘉的目光似乎停留在遠處霽空的雲霞裡,炯亮深沈的黑瞳彷如無底的淵潭。
眸中偶爾對映出面前翔集而去的飛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