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麗身後的文武百官一看是李思凡,連著跪成了一片,有的磕頭,有的哀泣,一片哀號,「國舅,小的知錯了,求求您高抬貴手,放過我們吧。」
鐵布衣罵道:「思凡小子,你身分可真夠尊貴的,居然還是國舅?」
「鐵大哥,思凡雖是李家人,卻未曾與他們一起作惡,您忘了麼?捉拿李明麗等人回來的可是思凡。他必定不會背叛我們的。」李思凡的身分,一直都只有衛無痕一人知道。
鐵布衣啐了一聲,有衛無痕的保證,他也不好發作。
李國丈厲聲斥責,「思凡,你怎麼都是我李家的人,難道,你就不肯幫你父親,幫你姊姊麼?」
對於所有人的指責、叫囂、求饒,李思凡一陣沉默,只是,沉默,他記憶裡的李明麗,是很溫柔的一個女子,她十五歲的時候,才有了這麼一個弟弟,她對他,一直都是很疼愛的,就算自己的孩子出生了,她還是對他這麼的好、這麼的寵他,比起當時對權勢汲汲營營的父親,與家中冷漠的僕人,只有她會關心他穿的暖不暖、關心他吃的好不好,關心他跌跤了疼不疼。
他至今都還記得,在那時候,父皇會帶他進宮去看看李明麗,而她,懷裡抱著一個才剛剛出生的嬰兒,是那樣的慈祥,是那樣的溫和,他不想學醫毒,卻只有她會幫他求父親別送他去。
是什麼時候,這一切,卻變成了這樣,是什麼時候,記憶中,那個溫柔美麗的女人變成了殺人不眨眼、變成了肆意而活了一個狠毒的女人,是什麼時候開始,她會無情的要他毒死誰,卻不許他問為什麼……
「收手,思凡,你在說什麼啊?」李明麗笑,笑的高傲,「不可能,不會,我告訴你,這天下是我的、這江山是我的,樓月清是我的、樓絕華是我的,就算是爹,在我面前也要維維諾諾,何況是你!我要你做就做,不要問本宮為什麼!聽到了麼!只要你乖乖的聽我的,我們可以一起共享榮華富貴、一起共享這如畫江山,思凡,你知道,姊姊最疼愛的就是你,你知道的,是吧?」
李明麗嘻嘻哈哈的笑著,神情中,已經出現了瘋癲的模樣兒。
她不接受失敗,決不,這天下是她的,這江山也是她的,樓月清是她的、樓絕華也是她的,都是她的!
衛無痕看她,不由一嘆,他轉過身去,「思凡,我讓你自己動手。」
李思凡沒有回答,他張手,抱緊了姊姊搖搖欲墜、削瘦狼狽的身子,他,緊緊的抱著那個他此生唯一愛過的女人,「姊姊,我知道你一直都對我最好,我知道你一直都最疼我……」
「思凡,你知道了,我疼你,你是我唯一的弟弟,我不疼你疼誰呢?」李明麗笑靨如花,燦如明星。
「所以……思凡不能看你繼續墮落下去了,我助你,脫離,塵世苦海吧……」李思凡一嘆。
幾乎沒有人看清他是何時下的手,也沒有人看見他是怎麼殺了她,每個人,都只看到李明麗忽然軟倒的身子,只看到她在他的懷中,滿臉不敢置信,滿臉的怨憤,卻都化成了一滴淚,緩緩的閉上了眼,嚥氣。
誰還記得那年,李家的女兒嫁入皇城,嫁妝幾乎擺滿了一廳堂,織錦緞布、紅綢紗綃,黃金珠寶、古器玉簪,哪一個不是稀世珍寶,還有一頂綴滿了寶石的鳳冠。
八抬大轎十六人抬,前前後後百餘人送她出嫁,一身喜氣的紅衣,一路吹吹打打,銅鑼聲、嗩吶聲從城頭響到了城尾,歡聲震天,粉色衣裝的女婢頭上簪著嬌豔的牡丹,襯的一個個美若天仙,手裡拿著花籃,灑了滿天的鮮花、賞銀,嬌羞的新嫁娘一身紅衣,鳳袍鳳冠,嬌羞的小臉抿著一抹羞澀,比那美婢,還要再美上幾分,美的不染煙塵。
抬入了宮裡,抬進了太子殿上,拜過天地,揭開紅頭蓋,良人看著美麗如花一般的她,也是一愣,兩人相識,靦腆而笑,交杯酒、銀耳湯,溫文儒雅的他,與嬌美羞澀的她,曾經是這麼的讓人生羨。
一年之後,她為他產下皇子,兩人感情如膠似漆,樓月清始終對他以禮相待,一直都是這麼的美好,直到……直到………
直到樓月清遇上了出塵清麗的玉清靈。
李明麗閉上眼,始終心有不甘,樓月清,曾經對她是這麼的好,他們曾經是讓人這麼稱羨的一對,怎麼,她的良人說變心就變心了?
是不是,男人都是這樣的,上一刻還能捧在手裡呵護寵愛,下一刻,卻能愛上別人?
如果還有來世,她只求上蒼讓他做牛、做羊、做馬、做狗,就是不要做人,做人太苦,如果,她還有來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