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已經沒有更多的心思考這些,黑暗正在慢慢侵蝕著他僅存的一點清明。
“以後就不回來了。”
南宮靜深皺眉,伸過去的手落了空,“你說什麼?小槿?”
容槿躲過他的手起身,居高臨下望著他,千種情緒,萬般心思,重重的沉澱下來,眼中只剩了一片淡然,宛如第一眼相遇時陌生的淡然,“父親們犯下的過錯,我已經盡力彌補,雖然不知是否能撫平你的幼年喪父之痛,但十三年的時間,五個孩子已經是我能做到的全部。”世間哪有什麼一見鍾情?如果開始是因為不知情而被矇在鼓裡,那後來的種種跡象表明,南宮靜深恐怕早就想找容王府報殺父之仇,我不殺伯仁,卻不能否認伯仁是因我而死。“你恨我父王,也恨我爹,是他們的原因,才致使瑜親王為大長公主所脅迫,最終戰死在北疆。”
“我早就想過會有這麼一天。”意外的,南宮靜深很平靜,沒做任何辯解就承認了,知道父王過世真相的時候,他恨皇伯父,也恨容熙,可皇伯父對他有教養撫育之恩,他不能下手,所以他多年來暗中籌謀,隱而不發,就是為了有朝一日能找容熙和南宮溪嵐為父報仇,初見那日,他便知道那個青衣少年是容王府的世子,那天陡然失序的心跳是一剎那的心動還是預感到大仇即將得報的興奮,連他自己都分不清楚。他有
想過,如果有一天容熙知道自己最疼愛的世子被自己壓在身下會作何感想,暴跳如雷還是備受羞辱?可笑的是,在瑜王府的日夜相處中,先陷下去的反而是自己,也許從一開始,報仇只是自己給自己找到的一個接近和得到容槿的藉口,要不然他怎麼去面對九泉之下受盡逼迫而死的父王。“喜歡上的你的時候,我就決定放棄向你父王復仇。”
“我知道,只是想在離別前把所有的事情都說清楚。你以後也不必憂心這個,承你多年照拂,今日一別,各自珍重。”容槿說完,不再多看,已然準備離開。
“小槿……”南宮靜深用盡所有的力氣,但喊出的這一聲卻極其微小,並沒有傳出多遠,再看去,保持著掙扎的姿勢,但人已經撐不住昏睡過去了,所以他沒看到容槿再次迴轉。
“好好睡一覺吧,明天就什麼都好了,以後好好活著,好好照顧孩子長大,連著我的份一起。”容槿在床邊坐了良久,知道窗外再三傳來提醒的暗號,他終於起身,他親親南宮靜深的額頭,“多年前我要走的時候,被你強留了下來,這一次,老天也留不住我了,我走了,靜深。”
容槿乘轎子離開泰和殿,意料之外又有些情理之中的看到外面停著一架馬車。
“請王爺換轎上車吧。”馬車外等著的是太皇太后宮裡的蘇桃娘。
“見過皇祖母。”
“進來坐吧,哀家送你這一程。”太皇太后北向而坐,前面擺放了一張炕幾,上面茶具一應俱全,見容槿過來坐下,太皇太后提手邊的熱水新衝了一杯推給他。
容槿接過來,“更深露重的,偏勞皇祖母走這一趟了。”
“無妨,你喊了我這些年祖母,哀家也沒什麼可送你的,你臨走之前,給你個明白話總是可以的,事情沒有轉圜的餘地了嗎?”
馬車行在青石板道上,骨碌碌的車輪聲在這深夜寂靜的宮室中傳出去很遠,“我以為皇祖母今個兒答應代為撫育青止的時候就明白了我的決心。青止是個女孩,留給靜深身邊教養,總有些不便之處,以後還要勞煩皇祖母和母后了。”
“既然不放心孩子,為什麼不留下來?”太皇太后探究的目光落在容槿的臉上。
“我本性疏懶慣了,勉強自己留在宮中這些年已經是極限,趁著現在還算年輕,還可以過自己想要的日子,往後年紀大了,想走也不成了,這輩子就搭進去了,況且我想著五個
孩子應該多少可以彌補些太皇太后,太后和靜深失去瑜王爺的痛苦。”
容槿的理由聽起來合情又合理,太皇太后還真從裡面找不到漏洞,除了詫異他的決心之大,明明該是最捨不得孩子的人,“青止是哀家的曾孫女,是大寧的公主。”或許這就這麼一個公主了,“哀家自會護她周全,如果一日哀家故去,總還有你母后他們,你且放心。”
“如此就先謝過皇祖母了。”
容槿的茶碗一直捂在手裡,自始至終卻沒有喝一口,太皇太后見狀問道:“如今年紀大了,晚上睡覺總是不得安穩,茶也不敢多吃了,只這普洱還好些,怎麼,小槿,如今要走了,哀家的茶也不準備沾了嗎?”
“原也不是疑心皇祖母,只是我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