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藍育有四個兒女,此次路遠,只帶來大的兩個,一個七歲一個五歲。兩個娃娃是第一次回金滄,看什麼都稀奇,見高容上了馬車,就扯著他不放:“老舅帶我們去玩。”
高寶皺眉批噓高容:“你又穿成這樣做什麼?”
“阿儷哥一早就出去了,我謀著他若晌午還不回來,就去找找。”
“他一個人亂跑?”
“跟阿蓮一起出的門,結果阿蓮被二嫂截走了。”
聽說是自家那口子惹的事,高寶有些期期艾艾:“你二嫂要置辦回阿公(即外公)家的禮物,可能拉阿蓮去參謀。”
二嫂楊氏長相豔俏,高寶慣侍媳婦出了名,成親這麼多年,不但斷了外面所有風流事,連重話都不捨得說媳婦一句。
高容狀似衝殼子地問:“阿寶哥,聽說二嫂反對阿宣哥的親事?”
“什麼親事,就媒人提的一家姑娘,正好是阿倫阿公家的親戚,你二嫂曉得她,不合適。”
“二嫂過門時,那姑娘才幾歲,二嫂就曉得她?”
“表姊表妹的。那姑娘在親戚間的風評就不好。”
高容冷哼:“媒人不地道,隨便個人都往我高家塞。”
高寶逗他:“可是怕她們亂給你塞?放心,我叫二嫂幫你把關。”
高容似真似假地抱怨:“二嫂對我的事,怕沒那麼上心。”
高寶大笑:“小娃娃還吃味?等你再大點,高府上下就該圍著你轉了。”
高香藍的姑娘跟著起鬨:“老舅也是娃娃,老舅也是娃娃。”
高容眨眨眼,笑開:“沒大沒小。”
高宣如此護著楊氏,他不好說話了。那日發現的“膿瘡”,他不想做第一個擠膿瘡的人,謀著會有別人發現了,慢慢捅開。這樣期盼著,卻又擔心人家桶得太大,惡臭滿天,於是忍不住來提點高寶,可惜不是那碗滷水點不出那鍋豆腐,深的話他也不敢提,只盼楊氏和高宣只是一時情熱,待高宣早日成親,斷掉這份孽緣。
見馬車不進城反往南繞去,高容問:“你們要去哪?”
“三個娃娃在家裡鬧騰,我乾脆帶他們去羊龍潭走走。”
“那我就在東門外下車。”
“老舅,你一起去玩吧?”
“有二舅帶你們。”
“二舅不准我們下馬車,悶死了。去嘛去嘛!”
正拉扯,聽到高倫低聲叫:“阿儷耶在那邊。”
高容忙湊到車窗邊,果然是木儷。
三個娃娃都喜歡高容,拉著不放,高容費了些勁才脫身,好在街天人多,木儷跟著人流蠕動,沒走遠。
木儷看到高容,有些吃驚,轉而笑問:“來找我?”
“跟阿寶哥帶三個娃娃去羊龍潭玩,見你在這兒,我就下馬車了。”
木儷心情很好:“猜我碰到哪個?”
“哪個?”
“阿筌!”
“阿筌?”
“那個鑄劍工。”木儷比了個肩部受傷的動作,“他在阿銘的校場幫忙。”
“哦!”高容應一聲,感覺自己表現太冷淡,又追一句,“阿銘舉薦他做武器養護教習。校場還沒放假,他跑出來做什麼?”
“明天校場打牙祭,他來幫廚採買。你也別管那麼嚴。”
高容失笑:“哪個管他?你可吃了午飯?”
“阿筌請我吃雞豌豆涼粉,在什麼清粉嬢家,他說那家的最好吃。”
高府席面上的涼粉不就是她家的?“可好吃?”
“改天我帶你去。阿筌太能吃辣,我照他的樣調料,辣得半天說不得話。”
辣的酸的甜的,只要不帶古宗奶腥味的,沒他不愛吃的。
“後來他又請我去吃涼宵,橙皮薄荷砂糖水,再加點酸水,是阿花家的,我以為阿花是個漂亮阿妹,結果一看,是個阿奶啊!”
木儷哈哈笑,高容也笑。從南門大橋跑到北門前,就為碗涼宵!
“來金滄多少回,我還是頭回在街邊吃東西。阿筌個鄉下人,金滄城的門道摸得比你還熟。”
高容煩了木儷張口阿筌閉口阿筌,扯開話:“可看見火把?”問完就後悔。北門前吃完涼宵,卻走城外繞東門回城,自然是與阿筌一道看了火把又送他上路。別提阿筌的評價啊,啊!
“阿筌說鄉下火把都掛桃梨果子,還插花披紅,高家火把只貼些紙條,不夠喜氣。”
“鄉下人不識字,曉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