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與紅拂纖手相挨,不覺抬眼一瞄,又恰與紅拂目光相遇。二人近在咫尺,紅拂豔若桃花初綻,李靖未免動情。稍一不慎,碰掉杯蓋,無名指也被熱茶濺燙一下,不覺唏噓一聲。
紅拂不由自主抽出所帶香羅帕,就為李靖擦拭手指:“都是奴婢過失,道長痛否?”看紅拂的樣子,是著實心痛。
李靖急抽出手:“不妨事,不妨事。”忍不住又看紅拂兩眼,目光中流露出綿綿情意。
這一切都被楊素看在眼裡,他不悅地重重咳嗽一聲。
李靖警覺,起身告辭:“大人,卦已卜畢,貧道回房休息去了。”
“道長好生安睡,明早派車送道長返回鬥母宮。”楊素略一點頭,算是答禮了。
李靖臨出門,掃了紅拂一眼,立時感到紅拂那熱辣辣的目光燙得自己臉紅,他的心又猛烈震顫一下,飛快離開。
紅拂盯著仍在擺動的門扇出神。
楊素用白眼珠斜睨紅拂:“你該不是丟了魂吧?”
紅拂收回目光:“老爺取笑了。”
楊約見狀插話:“兄長,還是商量正事要緊。”
“你看下步棋該如何走?”楊素問。
“這不明擺著,把寶押在晉王身上。”楊約早有選擇。
“可李靖說他有黑煞氣侵擾,而且繼位對江山不利。”
“兄長,誰管以後幾十年,且先顧眼前。不要說李靖已卜出晉王有帝王之分,我們為自身計也當全力扶保晉王。太子早已忌恨於你,他若登基,你我兄弟沒有好果子吃。楊家要不失勢,只能依靠晉王。”
楊素嘆口氣:“如今已與楊廣拴在一條繩上了,死活也只有一起蹦了。明日早朝後,我入宮面見娘娘陳說利害。”
“好,兄長一定馬到成功。”楊約見楊素伸懶腰打哈欠,昏花的老眼在紅拂身上滑來滑去,便識趣地退走了。
楊素馬上死死盯住紅拂,臉上現出淫邪的笑:“夜色已深,侍候老夫安歇。”
“遵命。”紅拂很快鋪展好床帳被褥,“老爺休息,奴婢告退。”
“莫走。”楊素一把拉住她,“你來府已半年有餘,也該陪老夫睡覺了。”
紅拂拼力掙脫,正色言道:“紅拂乃一歌姬,絕不伴寢。”
“哼!”楊素臉色一沉,“晉王既已把你捨出,就要聽任老夫擺佈,這楊府之內,我的話就是聖旨,闔府上下,誰敢不從。”
“老爺,漫說是你,便晉王也未能玷汙我的身子,你也休想!”
楊素冷笑幾聲,逼近紅拂:“如若不從,那就休想活命。”
“如若相強,我紅拂一死而已。”她拔下銀簪,直指咽喉。
雙方僵持片刻,紅拂緩緩退向屋門:“老爺安歇,奴婢去也。”
“你!”楊素眼睜睜看著紅拂走了,頹喪地坐在床上。
眉月爬上柳梢,微風搖動,客房窗上樹影斑駁,夜已深,但李靖仍無睡意。他秉燭桌前,正專心致志研讀《孫子兵法》。近十年的道門生活,給了他難得的學習機會。他天資聰穎,博覽群書,把《周易》背得滾瓜爛熟,解析得出神入化,卜卦算命已爐火純青。能人最大的長處就在於不滿足,他也同樣如此。書籍使他思想活躍,《孫子兵法》又使他著迷。近來,他心底萌生出一個新的念頭,就是想要在軍事天地裡大顯身手。
戶外,傳來輕微的“嚓嚓”的腳步聲,似乎停步在窗下。李靖回首觀望,一個淡淡的人影忽地閃開。是誰在偷窺?懷有什麼動機?他撲過去拉開門一躍而出,眼見有個黑影遁入月亮門。飛身跟蹤過去,只見月光微,星光淡,花園內枯枝搖曳,黃葉颯颯,哪有人的蹤影。李靖心說,真是見鬼了。滿懷狐疑返回房中,插上門迴轉身猛抬頭,竟有一妖嬈女子在面前站定。
“你是什麼人?”李靖略微一驚,旋即認出,“是你!”
女子施禮作答:“妾身紅拂特來拜望道長。”
“不知姑娘有何見教?”他想起適才在楊素那裡,紅拂時而脈脈含情時而火辣辣的目光,總有些不自在,也不敢正眼直視紅拂。
紅拂倒是快言快語:“奴家與道長几番接觸,見道長骨格清奇,相貌出眾,談吐不俗,胸藏錦繡,早生愛慕,藤蘿欲附松柏託付終身。”
“這如何使得!”李靖心情複雜,他似乎感到突然,又似乎期盼紅拂這樣做,“我乃出家之人,業已跳出三界外,不戀紅塵。”
“李先生。”紅拂乾脆改變了稱呼,“這桌頭的《孫子兵法》足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