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無不知廣西“左派”將領白崇禧之大名。
白崇禧準備去拜訪蔣介石。
在此之前,蔣介石雖知白崇禧之名,但尚未引起他的注意,他之留意於白崇禧,也許是看到了《人民週報》上的那篇文章,但卻並不是“左派”的白崇禧引起他的注意,他似乎是從白崇禧在廣州的活動上發現了什麼使他感興趣的東西,這種東西直接觸發了他政治棋局上一個新的思路,這個新的思路又迅速反饋到他的“棋盤”上來,形成了一種權謀的直覺——白崇禧需要他,他也需要白崇禧。
正當白崇禧謀劃如何去見蔣介石的時候,黃埔軍校校長辦公室特別官佐陳誠持蔣介石校長的名刺來請。白崇禧心中不由一愣,他雖然足智多謀,但一時尚推算不出蔣介石請他此去是何意圖。他看了看這位個子矮小其貌不揚的特別官佐陳誠一眼,心中暗想:黃埔軍校里人才濟濟,武二郎似的長物想也會有一個團,老蔣怎麼竟用這等“三寸丁谷樹皮”當校長辦公室的特別官佐?但白崇禧很快便發現,陳誠那雙眼睛很是不同尋常,看起人來非常機敏,透著果決、專橫和一往無前的氣勢。雖然陳誠的個子和相貌,有點象閻羅殿裡打雜的小鬼(後來白崇禧和何應欽便常在背地裡罵陳誠為‘陳小鬼’),但他的眼神給人的印象卻不亞於閻王爺。白崇禧永遠也不會忘記陳誠那一雙眼睛給他的最初印象!這陳誠果是不同尋常,他是浙江青田縣人,也曾畢業於保定軍校,但資格卻比不上白崇禧。白畢業於第三期,陳則畢業於第八期,前後相差好幾年,這倒不是陳誠學業不長進被留了級,而是他因身材矮小,投考時未被軍校錄取,後來透過他父親的一位摯友杜峙的保薦,才勉強進入保定軍校。陳誠原在鄧演達團裡當炮兵連長,後來鄧演達調黃埔軍校任教練部副主任,也把陳誠帶到軍校來。陳誠到了黃埔軍校,也許還是他個子矮小的緣故,初時默默無聞。但他非常勤奮,讀起書來,有時竟通宵達旦,而無倦意。忽一日,天將破曉時分,校園裡一片寂靜,教職員工們尚在睡夢中,校長蔣介石帶著兩名衛士,在校內巡視,忽見一個房間裡亮著燈火,他忙湊到視窗察看,只見一個青年軍官,正襟危坐讀書。蔣介石敲門而入,見是陳誠,便問道:
“辭修①在讀什麼書?”
①陳誠字辭修。
“報告校長,學生在恭讀孫總理的《三民主義》,請訓示。”陳誠立正答道。
“很好,很好!”蔣介石拍了拍陳誠的肩膀,稱讚道。
不久,陳誠便被調到了校長辦公室當特別官佐,成了蔣介石的得力助手,陳誠自是感激蔣介石對他的知遇之恩。
卻說白崇禧在陳誠的陪同下,來到了黃埔軍校,蔣介石早已在他辦公室門口迎候。他身材瘦長,著一身戎裝,臉色嚴峻,從頭到腳,無不顯出一種凜不可犯的威儀。當陳誠陪著白崇禧過來時,他忙上前幾步,拉住白崇禧的雙手,緊緊地握著,不住地搖著,象見到了闊別多年剛由遠方而來的親弟兄一般,那嚴峻的臉上,綻著一臉親切誠摯的笑容,接著便用他那帶浙江口音的國語說道:
“劉玄德三顧茅廬,你這諸葛亮,我還真怕辭修請不動哩!”
蔣介石說著,竟笑出了聲音,連陳誠也感到有些納悶,一向不苟言笑的蔣介石為何今天如此高興。白崇禧聽了蔣介石這句話,心裡感到甜滋滋的,真有點相見恨晚,忙說道:
“介公之召,豈敢怠慢!”
蔣介石喜歡在辦公室會客,他的辦公室佈置得簡樸,因他處處表現出要以孫中山為榜樣,孫中山去世後,他又處處表現出自己是孫中山主義的嫡傳者,因此,他不但在口頭上不離孫中山的主義,便是在待人接物上也處處效仿孫中山。他的辦公室佈置得也和孫中山生前的辦公室類似,一張寬大的辦公桌上,一邊堆放著書籍,一邊放著一疊厚厚的夾著各種待批閱的檔案電報的卷宗。書籍和卷宗之間,便是一隻插著幾支上等湖筆的精緻的玉色筆簡,旁邊是一隻寬大的端硯,硯旁有一隻呼役的銅鈴。孫中山不抽菸,不喝茶,桌上從無煙缸茶杯之類。蔣介石也不抽菸,不喝茶,桌上當然也無此種擺設。辦公桌前,是一張看上去有些笨拙的帶廣東特色的藤椅。除了辦公桌外,還有幾張套著白布套的沙發,此外,引人注目的便是一排裝滿書籍的書櫥。沙發後面牆上掛著一幀孫中山的半身放大照片,一進門,使人首先看到的便是這幀照片,與照片對面的牆上,掛著孫中山手書的“奮鬥”兩個字。白崇禧被孫中山在辦公室裡接見過,他覺得孫中山的辦公室簡樸得象位學者的書齋,而蔣介石的辦公室,卻象一個被精心偽裝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