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不惑:“……” 很好,躲懶是吧。 而此時,溫雪青正躺在簷下椅子,肚子上蓋著一頂小小的被子,她在睡夢之中,感覺到一道目光。 她慢吞吞睜眼,正看到半空中,魔尊陛下那冷峻的身形。 她朝那個方向跪下:“魔尊陛下。” 殷不惑冷笑:“是什麼錯覺,讓你覺得我會吃這一套恭維?” 溫雪青想到自己掃出的字,她抬起眼睛,真誠地回:“臣沒啊,臣是真心感謝陛下寬宏大量。” “何況,掃無人使用的大殿,本沒有意義,不如用它表達我對陛下崇敬與感激之情,這感情,如滔滔江河流水奔湧……” 殷不惑:“停。” 溫雪青立即閉嘴。 殷不惑盯著她。 她一雙圓眼,清澈明亮,就算不盯著人看,說話時,總十分真誠,那張嘴,更是能把假的辨成真的。 但凡他少一個心眼,就信了。 殷不惑為魔界事業奔波,最厭嫌這等狡詐的懶人,他冷笑:“我看你沒半點反思,即日起……” 溫雪青瞅著厚厚的灰塵。 哎,應該是要把她丟出九明宮了吧。 嗚嗚,再見了,她會思念九明宮的好日子的。 出去有出去的好啊,退一步說,不用和魔尊日夜相對,她在外面歷練修為,說不定,將來某日,還可以完成臥底任務。 那是說不定。 能說定的,是好吃的會比九明宮多,多很多,溫雪青口中分泌津液。 殷不惑不重口腹之慾,住在九明宮的魔侍們,也根本不敢搞好吃的,大家這日子和享樂半點無關。 溫雪青很想念外面的美食。 她咽咽口水。 沒在她面上看到惶恐,然而看到隱秘的期待,殷不惑眯起眼睛。 他到嘴邊的話,忽的一頓,換成這句:“即日起,給我滾回延思殿。” 溫雪青:“……” 好傢伙,你是懂折磨人的。 居然還說自己不吃馬屁,呸,明明就超愛馬屁,一個灰塵寫的“謝陛下不殺之恩”,都能讓她重回延思殿。 當然,不管溫雪青心裡怎麼嘀咕,她還是行了個大禮:“謝魔尊陛下!” 她謝完後,魔尊還在原地。 溫雪青等了好一會兒,她悄悄地抬眼,只看到魔尊面上覆著的銀面,半點心思,也打量不出來。 她連忙低頭,這時,殷不惑音色冷冷地:“過來東宮。” 溫雪青看了看天色,這麼晚了,還有什麼事務嗎?她想睡覺啊! 但陛下發言了,她個小狗腿,只好亦步亦趨地跑去東宮。 殷不惑速度快,已在元武殿坐下。 他丟給溫雪青一沓文書:“重川的資料,你整理它。” 溫雪青緩緩吸入一口氣,她心裡化出個小人,對著自己想象的,一個扎著銀面的稻草人,打了一套拳。 隨後,她默默翻開資料。 不知道看了多久,溫雪青兩眼一閉,再一睜開時,子時一過,她處在一片白茫茫的地方。 和上次來過的一模一樣。 而不遠處,就在剛剛同個距離遠,魔尊也坐著,他突然睜開眼睛,透過那張銀色面具,二人四目相對。 然後,殷不惑先挪開視線,若無其事地說:“你果真可以進來。” 溫雪青環顧一圈後,立刻跪下來:“臣惶恐。” “你惶恐?” 殷不惑往後一靠,身後出現一張椅子,他手指輕摩挲面具,道:“你膽大得很。” 溫雪青冤枉。 是他把自己叫來元武殿,現在還論起她的問題。 二人沉默下來。 她手指摳著衣服上的線,腦袋昏昏,這地方其實很好睡,安靜又怡人,但是,殷不惑沒睡,她敢睡麼? 真困啊。 主動點,主動才有覺睡。溫雪青勉強打疊精神,問:“陛下,是否要來點睡前故事?” 殷不惑:“閉嘴。” 溫雪青:“是。” 又過了一會兒,溫雪青幾乎快坐著睡著了,只聽殷不惑:“什麼故事?” 她醒過神,抹了把臉,隔著那道面具,都能感受殷不惑的視線。 溫雪青想,他肯定是看她快睡著了,心生妒忌,把她叫醒。 於是,她清清嗓子,信手拈來:“從前有個姑娘叫小花,有一天她去山上採花,採了一朵、兩朵、三朵、四朵……” 唸到十朵時,殷不惑的氣息,漸漸變得平和,安穩。 溫雪青瞧了眼,殷不惑靠在椅子上,因面具遮擋,看不見他是不是睡著,但她都盯得這麼光明正大,他都沒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