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也要我給你跪下嗎?”梅涵眼裡再次有了淚,她知道,丈夫做這樣的決定的確很難,但是在丈夫和歐陽子蘭之間,她必須選擇歐陽子蘭。她不能看著自己的恩師和密友在良心和道義間艱難掙扎,況且她的身體根本不允許她揹負如此重的痛苦。
“其鳴……”
“別說了!”馬其鳴厲言打斷梅涵,他真怕自己突然間一動搖,做出另一種選擇,可怕的選擇。
“那好,你跟我回省城,離開三河,再也不要去管這些事,這你總能做到吧?”
“梅涵你?”
“我要你回去,吳達功是清是白,留給別人查好了!”梅涵的聲音也厲起來,她已經動手為馬其鳴整理東西了。這便是她的風格,要麼不管,要麼就管到底。
“你發什麼神經?”馬其鳴一把奪下梅涵手裡的東西,將她重重摁到沙發上。“你聽我說!”
“我不聽!”梅涵尖叫了一聲,忽然就變得歇斯底里,“我神經?你居然說我神經?告訴你馬其鳴,世上的清官不差你一人,官官相護的事多得數不清,你能一個個查過來?可歐陽只有一個,我不能看著她死!”
“我走!”她猛地從馬其鳴懷裡掙開,聲色俱厲地斥道,“為了你的烏紗帽,為了所謂的正義,你置自己的妻子於不仁不義中,馬其鳴,你好狠心啊!”吼叫中,她拎起包,推開攔擋在前面的馬其鳴,破門而出。
她甚至不願在馬其鳴這兒留一宿,踩著傷心的月光,孤獨地上了路。
第十章 血染三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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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吉海兩天沒去上班,他跟袁波書記請了病假。
書房門緊閉,窗戶也關得嚴實,屋子裡瀰漫著濃濃的一層煙。透過煙霧,可以看到孫吉海那張陰沉的臉。他已經好些日子沒動筆硯了,鋪開的宣紙,彷彿板著面孔反問他:為什麼不提筆?那幾支一生都捨不得丟下的狼毫,此時也具有了另一種意味,彷彿被主人狠心地拋棄,又像是決意要跟主人同生死、共患難,這在主人眼裡,忽兒間便有了難捨難分的柔情。
的確,孫吉海舍不下這些,每每遇到難以決斷的事,他便把自己關在裡面,書房能給他靈感,給他安全感。撫摸著筆硯,他的心情會好起來,他會不知不覺走出紛擾繁雜的現實世界,沉浸到他渴望的那一片寧靜中去。
然而這次,孫吉海找不到靈感,連安全感也被佟副書記徹底擊碎。
其實佟副書記不跟他談,他自己也可能要做出一種決斷。半月前,他就毫不保留地將心跡坦露給二公子,說坦露也許不妥,但最初他的確是想跟二公子好好談談的,這麼些年,給他們父子做奴做僕應該夠了吧,不應該再把他綁到繩索上,他想自由,想呼吸一些新鮮空氣,想讓自己給自己做把主。沒想二公子根本不答應,這才讓談話的氣氛變了樣。
二公子是悄悄來到三河的,給他打電話時,人已到了南湖公園十八號。同來的還有那個女人,他們的來去無蹤讓孫吉海更感到事情的嚴重。所以二公子一張口,要求他想辦法掐斷三河跟他們父子之間的一切聯絡時,他便知道這對父子遇到了過不去的坎。換上平日,二公子的張狂遠在他爹之上,這是一們艮睛裡從來沒有別人的狂傲之徒。當初他爹介紹他們認識的時候,他居然連一聲叔都不叫,可見他多麼目中無人!
其實二公子並非排行老二,他爹就他這麼一根獨苗。此雅號是跟省城的大公子對著叫的,大公子雄霸省城時,二公子還在江湖外面轉圈,這傢伙野心大,又狠,幾年功夫,便闖蕩出一片天地,敢跟大公子叫板了。那時大公子的爹是省裡一號人物,自然牛氣得不成,兩人為此展開過不少血鬥。直到去年,大公子的爹徹底退出政治舞臺,局勢才開始向他這邊倒。眼下,他才是名副其實的大公子。
孫吉海一直搞不懂,像他們這樣的家庭,為啥還要利慾薰心,還要冒這大的風險去幹天理不容的事?有次他跟二公子問過這話題,你猜他咋說?
“嘿嘿,很多事是上癮的,就跟抽大煙一樣,要麼你壓根甭幹,一干你就甭想再收手。”
孫吉海還是不解,二公子竟瞪住他說:“你為什麼那麼看重自己的前程,難道你還不知足?”見孫吉海皺眉,他笑著道,“這跟你做官一個道理啊,你們哪一位又願意原地踏步走?”
慾望,孫吉海相信是慾望改變了人,也改變了世界,包括他自己。如果能重來,他寧願守在吳水,哪怕做一個鄉官也好。但是能重來嗎?二公子顯然沒有太多的時間,他緊逼住他道:“眼下你必須站出來,是你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