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他一聽就說,“我父親的弟弟在通產省擔任課長,我去讓他想想辦法。”事不宜遲,我們連招呼也沒打一聲就踏上了夜行列車。雖然一清早就到了位於荻窪的叔叔家,但叔叔正在睡覺,而且聽說又是為了朋友的就業事宜,所以就不理不睬,藉口說夫人正巧從九州回來,只讓川上君進了家門。不多時,川上君就氣鼓鼓地跑了出來,說:“真是豈有此理,以後再也不會求我這樣一個冷漠無情的叔叔幫忙了。”我雖然覺得是我們給對方添了麻煩,但最終這句話還是沒能說出口。
這一年,原帝國大學的學生找工作都非常困難,如果沒有很硬的門路,要想進大公司就是天方夜譚。應用化學系的竹下壽雄教授也是想方設法地託人為我找工作,但沒有幾家公司在招人。
我雖然也參加了幾次帝國石油等公司的招聘考試,但因為沒有後門,而且又是一所新大學的學生,所以即使成績再好,也沒有一家公司願意錄用我。“這個社會怎麼如此不公平。反正找不到一個正經的工作,索性就去當一個文化流氓。重仁義的黑社會要比這種不公平的社會好上百倍。”因為過去練過空手道,所以對體格方面還是有一定的自信,這種憤世嫉俗的想法就自然而然地產生了,不知不覺中已經在位於鬧市區的幫派事務所門前徘徊良久。
但是,貧寒的家裡還有等著我就業賺錢的5個弟妹,雖然憎恨這個社會的不公平,但這種憎恨對於自己的人生沒有絲毫的裨益。恢復冷靜之後,我意識到只有靠自己的努力和忍受。
轉眼到了夏天,竹下老師把我叫去,對我說:“我有一個朋友在京都的一家生產絕緣子的公司,那裡可能還有些希望。”當時我只是想早一點讓家裡人高興,所以雖然這是一家從未聽說過的企業,但我當即就懇請老師幫忙。
但是,絕緣子和陶瓷都屬於無機化學領域,對方好像需要的是研究陶瓷方面的學生。因此我急忙師從無機化學的島田欣二教授,開始研究從鹿兒島入來採集的優質粘土。剩下的時間只有半年,在這短短的時間裡,我總結了自己的研究成果,並撰寫了題為《入來黏土的基礎性研究》的畢業論文,結束了我的學生生涯。
這篇論文還為我創造了一個邂逅的機會,當年,論文引起了鹿兒島大學內野正夫教授的關注。這位老師過去曾參與創辦了一家在中國東北的輕金屬公司,是一位非常著名的技術專家。戰後他遭到整肅而被掃地出門,整肅解除之後,被鹿兒島大學聘為教授。
這位內野老師出席了畢業論文發表會,讚不絕口地說:“我讀過不少論文,這篇論文比東大(東京大學)畢業生的論文還要優秀。”在畢業典禮結束後的謝師會上,老師又對我說:“你將來一定能夠成為一名出色的工程師。”而且在我將要離席回家的時候,他又邀請我說:“稻盛,我們一起去喝杯茶怎麼樣?”隨後就把我帶到了位於天文館路上的一家時髦的咖啡館。對於貧窮的學生我來說,在這之前連水果冷飲鋪都沒進過。席間,老師耐心詳盡地告訴我成為一名工程師需要做好哪些思想準備、具備哪些素質,這讓我切身感受到老師的好意。因為這樣一段緣分,在我創辦公司之後,還經常會去向他討教,他也成了我終生的恩師。
內定接納我的京都絕緣子公司名稱就是松風工業,是由松風嘉定於1906年(明治39年)創辦的,是日本最早生產高壓絕緣子的企業,曾經一度超越日本礙子公司(現在的NGK公司)。
我聽說公司老闆的雙親都出自於京都名門,而且又是生產絕緣子的可靠企業,所以心裡踏實了許多。哥哥拍拍我的肩膀說:“你就像是一個出征計程車兵!”我穿著哥哥為慶祝我就業而送給我的西裝,告別了鹿兒島。
1955年(昭和30年),我進入了松風工業。雖說是在京都,但公司卻在西山方向,位於東海道線神足站(現在的長岡京站)附近。
不久,我覺察到公司的管理形同銀行,而且經營方家族內部矛盾激烈,勞資糾紛不斷。公司雖然是這樣一種狀況,但還是錄用了5名大學畢業生。這樣的公司居然也會錄用像我這樣的鄉下大學的畢業生?等到我徹底瞭解情況的時候,可以說為時已晚。
我被安排在製造部研究課,從事高頻絕緣性強的弱電用陶瓷的開發。因為在1953年才剛剛開始有電視轉播,所以用於家電產品的絕緣陶瓷應該還是很有前途的。
傍晚,我被帶到了宿舍,頓時目瞪口呆。這是一間又舊又破的房子,裡面全是稻草屑,連榻榻米都沒有,不得已趕忙去買來席子,用釘子釘在地板上。當晚,我們5個人聚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