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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

我其實是文化分不夠,湊著畫畫的名頭上來的,其實畫的不好啦。我媽非得讓我複習,我不願。初三很悶的。”

男生低頭看見他腳上的磨得翹線的布鞋,隨意問道:“你怎麼不穿球鞋?”

邵乾瞬間窘迫感又席捲上來,想要用褲腿掩一下舊布鞋,發現自己的褲子也那麼的短,站在洋氣的男生面前,農民得很徹底。

男生見他臉色忽然尷尬,意識到自己問了不該問的問題,吐吐舌頭轉移話題,“布鞋好,我媽媽說布鞋最透氣,不捂腳。你要不要先過去打會球?”

“我?”邵乾抬頭快速地看一眼何偉業,“我一會兒要考試。”

“那我玩去啦,你要是有什麼不知道的來操場找我,我對一高可熟了。”

“嗯。”邵乾點頭,“謝謝你。”

“謝啥,走了。”

男生拍著球跑走,邵乾這才覺得空氣重新流動起來,握在兩側的拳頭裡已經被汗溼了。這個叫桐桐的男生突然出現又突然離開,告訴邵乾,這學校有很多像男生一樣洋氣的市裡人,他希望能有人和他一樣從農村過來,和他一樣穿著布鞋,洗的發白甚至變色的衣裳,好讓他在這麼一群朝氣蓬勃的學生中不至於太“出挑”。要知道,因為貧窮而被人關注,並不是一件令人舒服的事情。

梁繼山帶他們看著教學樓和宿舍樓,將邵乾帶給學校相關的人,便領著何偉業他們去辦公室等著。細節他都已經和何偉業商量好的,只需要邵乾正常發揮就沒有問題。邵安不放心,最後還是決定在外面等著。梁繼山告訴他如果考完去那裡找他們,領著何偉業離開。

直到邵乾進了那間只有他和一男一女兩位衣著洋氣的老師的教室裡,才猛然發現自己竟然沒有帶那兩盒顏料過來。多麼低階的失誤,如果學校要求畫水彩畫呢?

邵乾慌張地開口,“老師,我忘了帶顏料和畫筆。”

“沒關係。”年輕的女教師說:“別緊張,先考文化課。學校有畫畫的工具,只簡單考幾項素描。當然,你有自己想完成並且在一下午時間能完成的作品更好。”

即使女老師說不用緊張,邵乾還是把自己的書包遠遠的放在一邊,用虔誠的態度從她手裡接過那張可以決定自己命運的試卷。不僅他緊張,外面的邵安也跟著緊張。那位年輕漂亮的女老師拿著一頁紙出來說讓他幫著填一下,邵安緊張地頭上都冒了汗,搓著手說:“我不會寫好多字。”其實小時候和邵乾一起跟著父親學寫字,只是自從扛起這個家的重擔,就再也沒有摸過筆。他怕寫錯。

女老師笑了笑,“要不我給你讀,你說我幫著寫。”

“誒誒,謝謝你。”

邵安支著耳朵聽,邵乾的上學經歷年份他都爛熟於心,一點不磕絆地答了。到了家庭成員的時候,邵安只說:“邵安,邵乾。”

“你父親叫邵安?”

“不,我叫邵安。”

“父親呢?”

“已經死了。”

女老師有點尷尬地抬頭看他,想了想還是問,“母親?”

邵安垂了眉眼,“家裡就我們兄弟倆。”

“哦。”女老師輕輕應了一聲,接著笑著道:“還有政治面貌這一欄。”

邵安愣住,有點緊張地看著她。

“政治面貌。”女老師重複。

“那,那是什麼?”

“就是你們倆分別是什麼身份?”

“身份啊。”邵安低喃,有些緊張地抿了嘴角,半天才想出還算委婉的回答,他說:“我們家是富農,不過我爸我爺爺才是,他們已經死了,我和我弟十分熱愛社會主義。”

女老師噗哧一聲笑起來,露出乾淨整齊的牙齒。邵安一張臉瞬間漲得通紅。

“你真逗。”女老師忍住笑,“現在不興貧農富農這一說了。你是黨員嗎?還是群眾?”

“唔,群眾,我是群眾。”

中午的時候何偉業帶著他們在學校外面的一家餐館裡吃的肉絲麵,邵安執意要掏錢,花去了兩塊多。

何偉業吃過飯就要回長平鄉去,叮囑他們考完試去汽車站搭車到鄉里。兩個人的腳踏車正好放在鄉政府,到時候正好騎走。

下午依舊是那間教室,男老師在裡面監考,女老師在外面溜達,邵安依舊安安靜靜地站在外面等著邵乾。

女老師叫孫敏,地地道道的市裡人。像邵安邵乾這樣羞澀的男人對她來說是新奇的,市裡最不缺的就是自以為穿著時尚見到女孩子就忍不住亂侃的男人。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