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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部分

生活真是操蛋的很。為什麼他攤上這麼一個和自己過不去的弟弟?為什麼他非要出生在這樣一個家庭?當初他媽生他的時候,為什麼不掐死算了?

馬曉天卻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哭了,等馬曉宇發現的時候,已經從無聲掉眼淚變成了抹著臉肩膀顫抖。

馬曉宇笑,“你別哭,我比你還想哭呢。你有爸有媽,我有什麼?你說說,你和我搶個什麼勁啊。我有什麼值得你搶的?”

馬曉天像是被人戳到了痛處,直接跳了起來衝著馬曉宇又是一腳,馬曉宇想還回去,卻在馬曉天叫嚷起來的時候又停在那裡。

馬曉天扯著嗓子嚎:“別他媽的弄得好像全家人都對不起你!是你對不起我們!你媽跟人跑了你怨誰?你和你爸一樣德行,自己沒本事就都怪別人不好。我媽嫁給你爸那是瞎了眼,可不代表你能侮辱我媽!”

“你他媽上小學就敢在大街上指著我媽的鼻子罵她不要臉,我都記著呢!我那時候就發誓,總有一天我要把你所有的東西都搶走,你那個沒本事的爸,你的家,你的所有的東西!我要看著你像狗一樣無家可歸,最好死在外面!你憑什麼把你媽的不對都怨在我媽頭上?你憑什麼罵她賤人!?你沒那個資格!”

馬曉天又一腳踹下來,馬曉宇被踢倒在地上,卻沒有爬起來。馬曉天衝著地上的人啐了口唾沫,狠狠道:“只要我活著,只要我活在你周圍,你就別想好過。我要把我媽那些年流的眼淚都還回去,讓你知道什麼叫痛苦!你以後王彪愛你?我呸!他就是玩玩你罷了,他身邊床伴隨便找一個都比你這樣的順眼的多。你不知道這學校還有他的床伴兒吧!一群賣淫兒的噁心玩意!”

馬曉宇哈哈大笑,躺在青磚小路上看著夜空,直想就這麼無聲無息的,消失在這個世界上算了。多可笑啊?他到現在都還記得幼時家裡發生的那些戰爭,父母倆不止是動嘴,更是動手。每次他都被關在小房子裡,聽著外面叫罵和東西破裂的聲音。有一天母親腫著半邊臉抱著他說,小宇,媽媽活不下去了。要是媽媽和你爸離婚了,你跟誰?

馬曉宇不知道自己怎麼選擇的,他不記得了,那段記憶是一段空白,反正後來他跟了父親。那不久,就有了繼母進門,帶著懷兒進門。鄰居都笑話他們,看不起他們,還有阿姨拉著他的胳膊說,小宇,你後媽要給你生弟弟了,你高不高興?馬曉宇直接吐了她一臉唾沫,被那個阿姨叫罵著一直拖到家裡,捱了父親一頓皮鞭。

那個當爸的,從小就很捨得下手。那個當後媽的,也很能看的下去。越是這樣,馬曉宇就越是嫉恨。他把馬曉天故意關到黑屋子裡,往他的飯裡偷偷倒辣椒,罵他的繼母不要臉,在隱蔽的小衚衕裡用粉筆寫——馬曉天是狗,張桂靈是表子。

他每天都有傷,每天都有。終於有一天,他的親媽出現在小衚衕裡攔住了他,跪在他面前讓他跟著她走。馬曉宇問,有人說你跟人跑了,是不是真的?母親摟著他哭,捧著他的臉告訴他別人都是瞎說,她說,你爸立馬就娶了那個狐狸精,這你還不明白嗎?跟媽媽走吧,媽媽再也不讓你捱打了。

後來……

後來他的那個爸就跟在幾個鄰居後面跑了過來,一把把他夾在胳膊下搶了過去。他又哭又叫,還是被人抱走了。他不知道那次父母之間發生了什麼,反正他的那個爸回去抽了他一頓,還把他關了廁所。

馬曉宇想,有誰的童年會比我更灰暗嗎?有誰的人生會比我更悲催嗎?可是我還要這樣活著,為了根本不知道是否喜歡我的男人。現在更好了,連那個馬曉天都來指責他了。彷彿這世界上所有的人和事都是對的,就只有他一個人十惡不赦所做的一切都是錯的。

馬曉宇抬手擦臉,手無意間摸到一處冷硬的東西。他緩緩坐起來,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手邊多了一把水果刀。真是,老天今天這麼知人心,還把工具都送上門來了。

馬曉宇低頭翻看手上的水果刀,挺鋒利的。也不知道割在身上會不會很疼。他抬手對著月光看了看,冷冷的光。低頭在自己腕上劃了一下,冰冷的,讓人忍不住打顫。馬曉宇輕輕的笑,又劃了一刀,看著鮮血瞬間衝破傷口湧出來,有一種解脫的輕鬆。他坐在那裡對著虛無微笑,恍惚看見一個人走過來,馬曉宇說:“我死了,咱倆這仇了了。下輩子睜大眼,別投胎成我弟。我噁心,你也噁心。”

馬曉宇醒來的時候莫桐正坐在床頭百無聊賴地打瞌睡,腦袋一栽一栽跟搗蒜似的。馬曉宇扭頭看看自己插著針頭的手背,和另一隻手上包紮得嚴嚴實實的手腕,就忍不住嘆了口氣。活著比死難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