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賤。之前就有所覺,現在更加這麼覺得了。”
這反省多麼深刻徹底?莫桐驚訝地看著馬曉宇,心思在心底走了個來回,還是覺得這事兒吧,八成和王彪有關。果真馬曉宇接著就說:“就那天我去旅館住,遇見王彪,然後就和他睡了。”
莫桐其實想說,是被幹了吧。
馬曉宇說:“我就是犯賤,我原本不是這樣想的。”
馬曉宇在屋子裡繞了一圈兒,從饃筐裡摸出僅剩的半個硬饅頭,端了個小板凳坐在火爐旁開始烤饃饃。也多虧他們早上沒把火給熄了,就是想著回頭問問馬曉宇有沒有地方住,借他暫住一下。說實話大過年的一個人,也怪冷清的。
“我原本想的可好了。等我成了厲害人物,憑自己本事買一棟比他那間還要大的別墅,一定要和他並肩。並肩你懂嗎?就是不要想現在這樣,總犯賤。”馬曉宇用火鉗子桶煤球窟窿,搗得塵灰亂飛,語氣裡帶著濃重的自我厭惡和無奈,“你都不知道那天……我也不知道。就覺得離開他要活不了了。可他肯定不是這麼認為的,他肯定想,你看,一個大學生,還不是跟狗似的腆著臉讓我這個板凳腿兒(初中)沒畢業的人操?”
“這話重了,他肯定不是這麼想的。可能是有錢人養出的毛病,高貴慣了。”
“要是對一個人真上心,肯定不會那樣。”
“你這是怎麼了?”莫桐推他的肩膀,馬曉宇就順著他的力氣輕輕地晃。
“我也不知道。我就是今天一大早醒來,發現自己在那間別墅裡真他媽的格格不入。不是他的家,是另外一間。我有時候都忍不住想,除了過去□,他平時把那裡當作家了嗎?我知道不該這麼亂響,他忙,他是掙大錢的人,每天跟在他屁股後頭拍馬屁的人比整個校園的學生都多。可那是過日子嗎?那就是搭個伴兒。”馬曉宇皺皺鼻子,很不是滋味地看了莫桐一眼,“雖然邵乾也不是什麼好選擇,但有時候還真挺羨慕你的。你本來就比他見識多,就可以高姿態,不必像我現在這麼……低三下四的。”
人容易衝動,一衝動做了什麼事情,自然就容易後悔。馬曉宇這種衝動起來能把天捅個窟窿的脾性,自然有很多後悔的時候。你看眼下,他就後悔了。本來想好的自我提升計劃,只堅持到那個男人忙完出現在他面前而已。說白了,就是沒有安全感。從小沒了媽,爹不親後孃不愛,還有一個時時和自己做對的異母弟弟。過多了一個人在外面孤獨流浪毫無溫暖的日子,一旦握住一絲溫暖,就怎麼也捨不得放手,甚至是渴求更多。可是生活啊,總是這樣的,你越是在意,越是急切的索取,那就越是安穩地站在原地面無表情地看著你掙扎苦惱。馬曉宇知道自己應該掙脫出來,就去做自己。可,真難啊。
莫桐說:“你不用這麼說。自己的身份還不是自己給的?你把自己看高了自然就高了,你若是把自己看輕了,那別人又憑什麼看高了你?”
馬曉宇愣愣地看著面前紅通通的煤球,莫桐說:“你就這張臉能看了,別想不開燒一臉馬蜂窩啊。”
馬曉宇就給笑了,翻了翻一面焦黃的饅頭說:“道理都懂,就是做起來難。我和王彪,和你和邵乾,不一樣。不過也是,我若是看輕了自己,王彪那貨就對我更不上心了。有時候真想,要不分手算了。可是太麻煩又太疼。好吧,得讓我想想。”
馬曉宇這一想就想到襄城去了。人家說了,要想從裡到外的改變自己,就要到偏僻的地方去,最好找一處斷崖,面壁思過個把月。當初歐陽鋒自己住一個山頭,先練成了絕世神功。莫桐挺無語的,說你能比得上歐陽鋒一根腳指頭,也不至於被王彪玩兒得找不著北了。
反正他揹著包隨行了,走之前還挺盡一個現任男朋友的本分,給王彪去了個電話,說出去玩一段時間。
其實馬曉宇生活中太少人可以關注,也太少事情可以做,便覺得王彪就是他唯一可以消耗時間和感情的地方。離開一段時間也好,能讓自己冷靜,也能順便擺明自己旅館那次表現是衝動的態度。好吧,雖然他自己都不信。
邵安沒有讓孫敏跟著自己回縣裡去,他想來想去,還是不願意讓孫敏為了自己去一個陌生的地方。他也應該先去幹出一番事業來,才有底氣讓妻子從市區挪到縣城去。是的,已經是妻子了,邵安至今想起來都覺得生活果真是厚待他。他這樣一個平凡的人,竟然有一個這麼漂亮又善良的妻子。
有合作的夥伴見過孫敏,就會玩笑說:“邵安你走的什麼狗屎運?娶了個那麼好看的老婆,還是吃公糧(國家飯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