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風破浪,夕陽西下,一日的工作結束,有水手在甲板上歡快的歌唱……
整個錄音棚中琴聲迴盪,沒有一個人說話,導演彼得皺著眉站在一旁聽得很認真,手指有規律地伴隨著節拍在跳動。
這時候,羅斯停下了演奏,忽然安靜下來的錄音棚讓大家微微一愣,緊接著便聽見那老頭說:“中文歌詞部分,請給我宏偉的、歷史的沉重感,收起流行音樂的各種技巧,用最本質的歌聲去歌唱——水手裡沒有專業的歌唱家,歌唱的時候你也無須費勁心思去新增那些東西。”
這句話說到最後謹然才反應過來是在跟他說話。
他誠惶誠恐地點點頭,心想“流行音樂的各種技巧”你想要我有我也沒有啊我只是個萌萌的演員而已……他默默地跑到坐到一旁揣摩所謂的“宏偉的歷史沉重感”是什麼東西,姜川也跟著走過來挨著他坐下,將裝著歌單的資料夾從他的手中抽走看了看,想了想問:“晚上想吃什麼?”
“隨便吧,牛排?海鮮?”謹然望著坐在鋼琴後面的羅斯,心不在焉地說,“或者啤酒面包燉菜。”
姜川抿抿唇:“我想吃麻辣火鍋。”
“……”謹然抬起頭雙眼放空地看了男人一眼,頓了頓,見後者一臉認真完全沒有開玩笑的意思,頓時無語道,“別那麼幼稚好麼?我才是本土□□人,哪怕你吃得整個人喉嚨都噴火我的嗓子也並不會糟糕到哪兒去的——”
姜川見意圖立刻被揭穿,不怎麼高興地抬起手將那張歌詞單子拍到謹然臉上去。
謹然趕緊抬起手去擋試圖保住自己那張如花似玉的臉,但是他的動作當然沒有姜川的快,所以連帶著男人的大手那放著歌詞的資料夾“啪”地就拍到了他的鼻子上——
而這個時候,不遠處的羅斯將雙手砸在了鋼琴的高音區——突如其來的高音讓謹然嚇得整個人都哆嗦了一下,將資料夾從臉上拿下來鼻尖紅紅地轉過頭去看發生了什麼,緊接著他一眼就看見了正面無表情地跟羅斯先生對視的希德以及坐在鋼琴後面殺氣騰騰的羅斯先生——
羅斯面無表情地說:“讓我聽聽海妖的歌喉。”
希德的目光閃爍。
緊接著他薄唇保持著一個嘲諷的弧度微微開啟,發出了第一個高音——
沒有任何緩衝,沒有任何徵兆,在此之前他甚至沒有做過任何的發生練習,一步邁入完美的高音領域,就彷彿真的不是存在於這個世界上的物種,希德的歌聲尖銳卻並不突兀,沒有讓人感覺到刺耳的聲音也沒有絲毫的動搖顫抖,整個發音都是完整而順暢的,在一串長長的單音節之後,羅斯面部表情不變,手指飛快地在琴鍵上飛舞——
緊接著更讓人震驚的一幕出現了。
伴隨著羅斯開始演奏第二段的配樂,希德那長長的單音節吟唱聲並未停下,那聲音有發生微妙的變化與鋼琴伴奏完美結合在一起,讓人簡直不敢相信這是希德第一次聽到這首曲子,而在一段演奏結束之後,羅斯並沒有停下來,而是在一個簡單的變音奏重複一小段後,開始重複彈奏這一段的旋律——
這時候,謹然看見希德轉過頭來,毫不掩飾地衝著他這邊笑了笑。
謹然微微地瞪大眼。
“zecanbear;thebillowsfoam(廣袤啊,凡長風吹拂之地、凡海波翻卷之處)——”
與之前謹然負責的那段被要求“宏偉”的低音完全不同的高音吟唱響起,那感覺就像是人們在一個悶熱潮溼的黑暗船艙之中突然推開了一扇窗,當高音響起之時,海風與陽光從窗外傾斜而入,整首歌似乎就這樣被拉入了另外一個世界,從最開始的低沉宏偉,變成現在的慷慨激昂——
就像是一艘船就此從港口出發,揚帆起航。
這個作曲家羅斯真的很厲害。
希德更加厲害。
哪怕是謹然這樣基本不懂得音樂的人,心臟都被這音樂聲刺激得弄亂了跳動的規律——
當他們完美地將歌曲第二段演奏完畢,整個錄音棚中還處於死一般的寂靜當中久久不能回聲,導演彼得的那張不可一世的臭臉上終於出現了一點笑容,他三兩步走到希德身邊,抬起手拍了拍他的肩,示意他幹得不錯,希德不著痕跡地稍稍後退逃離了他的觸碰,放下資料夾,來到謹然的另外一邊坐下。
這時候謹然正用資料夾蓋住臉十分崩潰地碎碎念:“我不行,我不幹了,我不要跟逆天的生物出現在同一首歌裡唱同一樣的東西——除非這首歌改名叫《天堂與地獄》,我就是負責地獄鬼哭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