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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

那些人都是在黑道上混了幾輩子的窮兇極惡之徒,尤其是在海王星號上,殺了人隨便往海里一丟,連屍體都找不到。如果他想活下去,只能不停的逃,不停的逃。

恍惚間他彷彿又回到那噩夢般的一刻,很多年來他幾乎以為自己已經忘記了那一刻的場景:天色矇矇亮著,大雨過後海面的天空有種潮溼的青灰,天光隱約從雲幕間漏下來;埃普羅站在不遠處,舉著一把伯萊塔手槍,厲聲對他吼道:“站住!我看見你了!”

那個時候他簡直嚇得魂飛魄散,拔腳就拼命往外跑。但是他已經太虛弱了,淋了一夜的雨,發著高燒,僅僅只跑了幾步就一跤跌倒在甲板上,最終只能眼睜睜看著埃普羅一步步走上來。

他真的已經竭力在跑了,幾次想爬起來,但是都只掙扎了兩步,就再次摔倒在地。

他後來想那一刻自己的樣子一定很狼狽,埃普羅穩步走到他面前,居高臨下的看著他,突然扔掉手槍,揮手就重重給了他一巴掌!

“你輸了。”他冷冷的說。

那一巴掌把鄧凱文打得幾乎厥了過去,眼前一片發黑,耳朵裡嗡嗡作響,似乎有什麼溫熱的東西從耳朵裡慢慢流出來,半晌他才反應過來那其實是血。

“為什麼沒有對斯坦利開槍?”

“……”

“為什麼他還活著,你卻逃了?”

“……”

“我應該感謝你,Kevin。”埃普羅緊緊捏著他的下巴,把他從地上拎起來,近距離盯著他驚恐的眼睛:“——我應該感謝你給了我這個理由,我現在總算可以,不再把你當繼承人來看待了。”

話說到最後一句,已經帶出了微許可怕的親暱。

那是鄧凱文後來噩夢的開始。

他後來想過很多次,如果自己當時殺了斯坦利,結局會不會有什麼不同。

他會成為斯坦利,成為G。A的掌權者之一,成為一個在黑暗和陰影中度過一生的人。也許這個星期天在洛杉磯某個夜店裡跟毒品商談交易的人會變成他,而如今那些肩負警徽的同事們,都會變成拿著手槍抓捕他的敵人。

善與惡從來不能交界,一如光明與陰影。

午飯過後米切爾過來給鄧凱文送報告,看他竟然不在工作,而是合衣躺在辦公室沙發上,頓時結結實實嚇了一跳。

他走過去一看,只見鄧凱文雖然在午睡,但是眉頭緊緊皺著,臉色相當難看,彷彿在做噩夢。辦公室空調溫度相當低,他臉上有些不正常的潮紅,額頭的溫度也相當燙手。

米切爾推推他,低聲道:“Kevin!醒醒!你病了!”

鄧凱文劇烈顫抖了一下,迷迷糊糊睜開眼睛。

“Kevin!起來去看醫生!”

鄧凱文一動不動的盯著米切爾,意識卻不十分清醒,半晌才低聲問:“……埃普羅?”

米切爾用力拍拍他:“是我!你燒迷糊了。誰把空調溫度開這麼低?”

他脫下自己的外套要給鄧凱文蓋上,但是還沒接觸到他,就只見他臉色一變,瞬間極度驚恐:“別碰我!”

米切爾一愣:“你怎麼了?”

“滾開!”鄧凱文一把推開他,翻身坐了起來:“給我滾開!”

米切爾猝不及防,被他推得踉蹌了一下:“喂是我!米切爾!你怎麼搞的?發生什麼事了?”

“……”鄧凱文呆呆的在沙發上坐了半天,一動不動的盯著米切爾,似乎在迷迷糊糊的辨認他到底是誰。過了半晌他突然打了個寒顫:“誰,誰把空調開這麼低?”

“我靠,你可總算醒了,你看你燒得那樣兒。”米切爾習慣性的抓抓頭髮,把檔案放到辦公桌上:“這是上次外勤的任務報告書,下午分局長還有個會要開,不過我建議你還是請個病假看醫生去吧。”

“……我沒事。”

“你做惡夢?夢到什麼了啊?”

“沒有。”鄧凱文站起身來,“什麼都沒有。”

米切爾遲疑的上下打量他:“——真的不用我幫你請假?”

他語氣中真誠的關心讓鄧凱文終於忍無可忍了:“米切爾•蘭德斯先生,您能幫我把門從外邊帶上嗎?謝謝!”

米切爾•蘭德斯先生想象了一下把門從外邊帶上是怎麼回事,然後灰溜溜的小碎步跑出了辦公室。緊接著身後傳來一聲巨大的摜門聲,差點狠狠夾到了他的腳後跟。

“我靠,這麼兇!”米切爾不滿的嘟囔,“而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