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要拿鑰匙開門的時候,門開啟了,有人拎著個垃圾袋走了出來。
是個年輕女孩兒,安赫沒見過,拿著鑰匙愣了,不至於倆月沒回家就走錯層了吧?還是老媽的麻友都這麼低齡化了?
那女孩兒看到他也愣了愣,有些不好意思地放下垃圾袋,往旁邊讓了讓:“你是彭姨的兒子吧?”
“嗯,你好。”安赫應了一聲走進了客廳,一屋子人,空氣裡煙味和長時間沒開窗換氣的怪味混雜在一塊。
老媽正邊嗑瓜子兒邊出牌,看到他進門就喊了起來:“哎喲我們正說你呢,你就回來了!”
這一屋子裡的人安赫分不清誰是誰,反正有的臉見過幾次,有的臉完全沒印象,他衝這些人點點頭,繞到了老媽身邊,湊近了小聲說:“你怎麼讓客人收拾屋子?”
“誰?”老媽抬頭往那女孩兒那邊看了一眼,笑著說,“嗨,那不是客人,那是我幹閨女,趙炎,你張姨的女兒,大學放假剛回來就讓我搶過來啦。”
趙炎?安赫看了看站在門邊挺清秀的女孩兒,差點兒想說這張姨從來不聽相聲吧。
“你不回家,我幹閨女就給我收拾屋子唄,”老媽捏著張牌往桌子中間一拍,“二筒!”
“沒事兒,也沒什麼可收拾的,幾分鐘就弄完了。”趙炎笑著說,聲音挺脆。
“對了,炎炎你不是說買東西沒人幫拎麼,讓你安赫哥哥陪你去買吧,”旁邊的張姨說,“安赫你開車回來的吧?”
“對,讓安赫陪她去。”老媽接了一句。
“不用了,”趙炎搖搖手,“大哥剛進門呢,別往外跑了。”
“嗨,跑就跑唄,這有什麼,大小夥子,年輕人一塊兒買東西還能有個聊頭,”桌邊一個安赫見過幾次但叫不上名兒的半老頭兒說,“去吧去吧。”
沒等安赫出聲,屋裡的人都跟著說,去吧去吧去吧。
安赫挺不爽,他不是不願意陪著去買東西,就是煩這幫人,但還是往門口走了過去,跟趙炎說了一句:“走吧,你去哪兒買東西?”
趙炎跟在他身後出了門,挺不好意思地搓著手:“不好意思啊哥哥,其實真不用的,我媽老催我買年貨,我就說了一句沒人幫拎……”
“沒事兒,我幫你拎。”安赫說。
離家幾條街就有個大超市,因為四周都是小區,所以節前相當熱鬧,擠得都是人,大人小孩兒又叫又鬧的。
安赫從停車場走出來的時候還聽到了挺大的音樂聲,估計是旁邊小廣場上有活動。
“什麼什麼……街道……年……”趙炎往那邊瞅著,念著小廣場上拉著的紅色橫幅上的字。
“新年文藝匯演,”安赫念給她聽,“你近視吧?”
“嗯,”趙炎抓著圍巾捂著嘴笑了,一直往那邊瞅著,“戴眼鏡鼻樑太扁掛不住,戴隱形吧眼睛又太小了老塞不進去。”
“要去看看麼?”安赫指了指小廣場。
“好啊,我就願意湊熱鬧。”
街道上的什麼聯歡會啊演出的,節目基本都是大媽們包辦了,把她們平時跳的廣場舞搬到舞臺上去就算一個節目,間或穿插著一群小朋友,偶爾出現的男人都是老頭兒。
小廣場上的文藝演出也是這個模式,舞臺倒是搭得挺像樣子,還有個比大媽年輕很多的大姐報幕。
安赫跟趙炎擠到臺側,這兒人少,不過看到舞臺的同時還能看到背景板後邊兒亂七八糟的後臺,大媽們擠成一團往臉上塗塗抹抹著。
前幾個節目都挺熱鬧,大媽秧歌隊,大媽鼓號隊,小朋友大合唱,還有幾個老頭兒票友上臺唱了一段智取威虎山。
音箱離他們太近,安赫讓這個一人多高看上去挺專業其實有點破鑼了的音箱震得眼珠子都鬆動了,正想跟趙炎說要不先去買東西,背景板後面幾個穿得很街舞範兒的大媽突然站了起來。
一個大媽很大聲地喊了一句,我們的樂隊來了!聲音裡透著相當明顯的得意。
還有樂隊?安赫轉過頭看了看,一輛皮卡開到了“後臺”。
車門開啟之後,幾個人從車上跳了下來。
安赫看清第一個跳下來的人之後,在心裡嚎了一聲,不能吧!
李凡?鳥人樂隊?
他盯著車門,雖然那天跟那辰去夜歌的時候燈光昏暗,但他還是認出了幾個人都是樂隊的成員。
最後一個人下車的時候,安赫看到了熟悉的長腿和皮靴,小聲說了一句:“靠。”
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