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以忍著煩躁和鬱悶給需要自己幫助的學生做疏導,可以花精力扛著疲憊分析他們的心理,耐心地一點點化解他們心裡的牴觸……
但那些是學生,是他的工作,那辰不是。
按他倆現在的關係,那辰是他的男朋友,是他在工作之外想要在一起放鬆一起開心的人。
兩個人“談戀愛”的時候還需要時時分析,小心地探究梳理,這種相處的內容讓他覺得累,那辰始終沒辦法讓他踏實下來。
“冷麼?”那辰從停車場出來,跑著過了街,蹲到了他身邊。
“沒什麼感覺,”安赫把煙在地上按滅了彈進旁邊的垃圾桶,轉過臉看著那辰,“你……”
“我去你那兒,”那辰很快地回答,頓了一下又補了一句,“行麼?”
“嗯。”安赫站起來伸手叫了輛計程車。
車還沒開到地方,那辰靠在後座就已經睡著了。
安赫也挺困的,但在車上他睡不著,只能瞪著車窗外面,希望能快點兒到,進門兒往床上一倒睡個天昏地暗。
為了分散睏意,他藉著車窗外忽明忽暗的路燈光線看著那辰的臉,那辰看上去像是沒休息好,臉色不像平時那麼有光采。
他湊過去,那辰眼睛下面有很不明顯的青灰色,好幾天沒好好睡覺的感覺。
經過路口的時候,一輛電瓶車突然斜插出來,司機猛地踩了一腳剎車,安赫的身體跟著慣性往前衝了一下,再向後甩回椅子上的時候,腦門撞在了那辰的鼻子上。
“啊——”那辰睡夢裡被嚇了一跳,捂著鼻子喊了一聲。
“磕哪兒了?”安赫按著腦門兒。
“我英挺的鼻子,”那辰捂著鼻子,皺著眉摸了摸安赫的腦門兒,摸了兩下突然又喊了一聲,“媽呀!怎麼凹一塊兒!”
“什麼?”安赫很吃驚,在腦門兒上摸了半天,也沒找到哪兒凹了。
那辰捂著鼻子笑得停不下來,靠著車座一個勁兒嘎嘎樂。
“靠,”安赫跟著也樂了,真是困大發了,這樣都能被騙,他揉揉腦門兒,掃了那辰一眼,笑容慢慢消失了,瞪著那辰捂在鼻子上的手,“出血了?”
“嗯?”那辰愣了,愣了兩秒才很緊張地把手放到眼前看了看。
看到手上什麼也沒有,他才反應過來,倆人跟吃錯了藥似的在後座笑了好半天,司機從後視鏡裡看了他倆好幾眼。
“司機叔叔肯定覺得咱倆腦殘。”那辰靠到安赫身邊,在他耳邊小聲說。
“是挺殘的,還是喝多了的腦殘。”安赫點點頭。
那辰從兜裡抽了張紙巾擦了擦鼻子:“沒流血,不過讓你把鼻涕磕出來了。”
“你惡不噁心。”安赫斜眼兒看他。
“大爺,”那辰繼續小聲說,“你把我撞出鼻涕了,你怎麼補償我?”
“要我幫你擤擤麼?”安赫很嚴肅地問。
“晚上補償一下我吧。”那辰笑著說。
“饒了我吧行麼?”安赫嘆了口氣,他又累又困又暈,只想睡覺。
“你……”那辰的胳膊繞到他身後摟著他的腰,跟吹氣似的在他耳邊說,“要不要收賬?”
安赫笑了笑:“今天不收,今天狀態不夠好,很有可能收一半兒被欠賬的耍賴。”
那辰嘖了一聲:“老東西。”
安赫沒再說話,他不是不想收賬,夢裡都收好幾回了,只是今天情緒確實不高,雖說現在跟那辰逗著樂笑著,心裡卻始終有個東西梗著,人始終懸在半空中落不了地,這感覺很影響心情。
那辰也沒再說什麼,看著車窗外有些出神。
安赫看了他一眼,如果說自己今天因為那辰而不在狀態,那麼那辰又是因為誰,因為什麼事?
他閉上眼慢慢撥出一口氣,不知道。
開門進屋的時候安赫看了一眼鍾,一點半。
“我先洗個澡。”他進臥室拿了睡衣出來,又給那辰拿了一套,發現就這麼會兒功夫,那辰連外套都沒脫,躺在客廳沙發裡又睡著了,手垂在地板上。
安赫回臥室拿了條小毛毯給他蓋上,進了浴室。
平時要是累了,他會泡個澡,偶爾在浴缸裡還能瞌睡幾分鐘,不過今天他淋浴完了就出來了。
那辰還在睡,感覺睡得挺沉,眉頭擰著,放在胸口的手握成了拳。
安赫過去在那辰身邊坐下,捏了捏他的手:“大七?”
那辰沒有動,手還是緊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