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律也攙扶著踉踉蹌蹌的來到ICU的隔離門前,透過玻璃門向裡張望,中間還隔著一道門,只能隱約看到醫務人員忙碌走動,看不到方靈在哪裡,更不知道他是在掙扎求生還是心灰意冷的只想儘快解脫。
劉曉峰愣愣的望著,默默的祈禱著,在心底的某個角落無法剋制的怨恨著,他不過是不愛他罷了,他何須這麼懲罰他?就算他因愛生恨,恨到了極致,可他的世界裡又何止一個他?他決定用死束縛他一生時可曾想過他年邁的父母?
方靈,不想讓我恨你一輩子就活下來!
大概是劉曉峰的恐嚇與妥協起了作用,一腳踏進鬼門關的方靈被救了回來,劉曉峰都沒等到搶救方靈的醫生走開就癱坐在了地上,他以為他已經哭不出眼淚了,可繃到了極點的神經一經鬆懈,他還是抱頭痛哭了起來。
這一幕讓華語想起了父親去世那夜,濃重的哀傷,無助的哭泣,喪失至親的悲痛,死亡的殘酷,那是他最不願回想的記憶,他把它鎖在心底最深處,以為它會被時間沖淡,可今晚卻被一雙他不熟悉的人喚醒,生死總會帶來許多感悟,他看向周律也,忽然覺的那些被他認定為無法調和的問題放在死亡面前是那麼的微不足道。
周律也把哭的無法自已的表弟抱在懷裡安撫了一陣,等他的情緒穩定下來才抽出空來安置華語,華語跟著折騰了一夜,儘管在強打精神,可疲倦的臉色和被紅血絲纏繞的眼睛是掩不住的,周律也要他去附近找家賓館休息一下,華語想留下來幫忙,可週律也態度堅持,華語不想他再為其它事勞神便依他的意離開了醫院。
醫院附近的賓館從不缺房客,華語走了三家才找到一家歡迎他光臨的,不盡如人意的是這家的普通標間也住滿了,無心也無力再繼續尋找的華語要了一間雙人套房,簡單洗漱過後就上了床,疲倦的胡思亂想了一陣才拿起手機,把賓館的名字和大概位置編了條簡訊發給了周律也。
當天傍晚,方靈的父母趕到了醫院,這時候方靈的情況已經穩定下來了,但得知兒子吞藥又割腕的方母心疼的差點哭暈過去,方父一耳光打在了劉曉峰臉上,叫嚷著讓他滾,周律也諒解二老的心情,雖然表弟被打讓他心有不悅,但也沒說什麼,只拉了劉曉峰讓他離開,劉曉峰不想走,周律也費了番力氣才把人拖出醫院,可招手叫計程車的工夫又被他給跑了。
周律也氣的頭都疼了,站在路邊抽完一根菸才轉身回去找人,走了沒幾步就聽身後有人叫他,回頭見是張揚,索性把抓人的任務委託給了好友。
張揚苦笑著說:“那小子有多犟別人不知道你還不清楚嗎?他想在這就讓他在這吧,我看著他,你都一天一夜沒睡了,帶上你朋友去我那歇歇吧。”
周律也揉著脹痛的眼眶道:“他在附近找了賓館,我去那兒歇,你看好曉峰,別讓他和方叔起爭執。”
“你放心,他沒那個心情。”張揚拍了拍他的肩膀,邁步往院區去了。
華語掛心醫院裡的人們,只睡了幾個小時就被睡前定的手機鬧鐘叫醒了,周律也敲門的時候,他才把衣褲套在身上,襯衫的扣子還沒扣完,拉開房門,走廊裡的冷風一下子撲在了身上,凍的他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穿著單衣單褲走了一條街的周律也並不比走廊裡的空氣溫暖多少,那張好看但憔悴的臉已經凍的有些發青了,華語趕忙把人讓了進來,抱怨似的咕噥著:“外面什麼溫度,出來也不穿個外套?”同時從飲水機裡接了一紙杯的熱水,讓他暖手暖胃。
周律也把水擱在床頭櫃上,把更能溫暖他的華語拉到身邊,環著他的腰,頭放在他的肩膀上,有氣無力的道:“方靈的父母回來了,又哭又鬧的,恨不得生吃了曉峰,我急著帶他離開,哪還管的了那麼多?”
“曉峰人呢?你讓他回家了?有人照顧他嗎?方靈怎麼樣了?度過危險期沒有?”
“你一下子問這麼多,我先答哪個?”周律也把頭埋在華語的頸窩裡蹭了蹭,華語用的是賓館裡的洗漱用品,味道是陌生的,溫度卻是周律也熟悉的。
“人命關天的。”華語推了推他,沒推開,見他實在累了,也就默許了他的親暱。
“穩定下來了,不出意外的話應該保住命了。”
“曉峰呢?”
“還在醫院,張揚看著他呢。”周律也說著話,抱著人滾到了床裡,閉上眼睛舒了口氣,“你才睡了幾個小時?睡夠了嗎?再睡會兒吧。”
華語費力的撐著大半個身子壓在他身上的人,疊聲提醒:“傷口,傷口。”
周律也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