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奮力掙扎──掙扎了一陣子,他就發現剛才揚言要揍自己的弟兄倆已經為到底是找老爸來揍人還是自己親自揍發生了爭議,完全忽略了還有一個共同的俘虜這回事,於是很輕易地逃脫了。
“慢慢討論著吧。”根本不屑動手並且在心裡發誓要學多人搏擊戰的江揚站起來,伸手在臉上抹了一把,就要離開。
“你叫什麼名字?”搞不清是誰問的。
“不用你管。”
“一起玩吧,打架多沒意思。”
江揚吃驚地回頭看著說話的人,是那個沒有缺門牙的──見鬼,要分出到底誰是誰,還必須要看牙齒麼──他正咬著果子,認真地建議。玩……江揚飛速回想了自己所擅長的所有技能,有語言、搏擊、推理、邏輯、數學等等等等,就是沒有玩這一項。
“好吧。”他答應了剛才還是敵人的倆兄弟,用試探的和期待的口氣。
就這樣,江揚坐在聯通前後院的月洞門臺階上,花著臉和倆兄弟共同算計一隻海棠果。並沒有潔癖但是被教導過要注意衛生的他,就是不願意和蘇朝宇同吃一半,於是,大方的哥哥就只在弟弟的那一半上咬了一小口,然後得意地笑起來:“我爸說偷來的果子甜,果然。”
至於後面發生了什麼,江揚很快就不記得了。被其他繁重的事務佔據了所有腦空間,他甚至不記得自己是怎麼走出後院,跟隨倆兄弟看見了那麼多一樣的單元房,那麼多低官階的軍官買了肉和菜,帶著平和而溫柔的笑容,回家下廚。他只記得,那天他揮霍掉了積攢這麼多年的所有歡笑,即使沒有比體能訓練強度更大,但他還是出了一身汗,溼透內衣,溼透了高檔的家居服。
後來,他記得恍惚間就跟隨倆兄弟回到了他們的家中。不是兩個而是三個孩子的出現,並不讓蘇朝宇的父母驚異(“哦,我們也見過五個一起回來”),驚異的是,隨行而來的那個,不但從未見過,更是聰明地一字都不透露父母的姓名和官階。
廚房裡有紅燒雞翅的味道,江揚和兩個藍色頭髮的兄弟站在籠頭下衝涼,然後穿著略小了一號的睡衣擠在大木桌上吃晚飯。蘇暮宇更加活潑一些,而蘇朝宇則嫻熟地幫著盛菜,擺碗筷。
“你自己來吧,吃多少隨意。”蘇朝宇的父親說,遞給江揚一隻木勺,“不要客氣哦,和他們做好朋友,也就是我們的小孩啦。”
江揚並不去追究,如果他說出自己的爹其實是國家破格連升的大將軍的時候,蘇朝宇的爸爸還敢不敢認這個“小孩”,只是看著一大鍋香噴噴的粥覺得十分新鮮:他從來沒有自己動手盛過飯。“撈果乾。”蘇暮宇偷偷支招,“那些最好吃。”於是江揚真的把這當成了遊戲,大方地盛了滿滿一碗,坐在蘇朝宇身邊小口地喝。蘇朝宇的母親夾菜給他,並且及時制止了蘇暮宇試圖搶走的行為──這一切都讓江揚覺得分外幸福,因為江家的晚飯,是擺好的刀叉和定量分配的食物,不管喜不喜歡,都要吃掉,沒有什麼談話,更沒有哄搶和推讓,勤務兵就立在一邊,隨時填滿小少爺的盤子,直到他說吃好了。
吃完晚飯,髒兮兮的家居服已經從全自動機器裡洗淨烘乾,江揚坐在蘇朝宇和蘇暮宇共用的房間裡換回自己的衣服,輕聲說:“我要回家啦。”躺在上鋪翻書的蘇朝宇彈起來:“明天我去找你,我們去……”
“不行,我明天要讀書。”江揚說完竟然有一絲後悔,但還是拒絕了倆兄弟的好意,毅然決然地踏出單元樓門口。
“哎,你回來!”蘇朝宇的母親追出來,笑著擺擺手,“忘了東西呢。”說著就幾步趕上他,把那枚生日時候程亦涵父親贈送的鑽石扣嵌回江揚衣服的領子上,“不會走錯麼?”
江揚搖頭,道謝。夜幕已經降臨,他知道家裡一定已經開始通知勤務兵四處找人了。兩顆腦袋一上一下從臥室裡探出來,“回頭見,”缺了門牙的那個說,依舊笑得很燦爛。
“嗯。”江揚保持了良好的禮儀,慢慢走回後院的別墅去。
如果能提前知道,這一“回頭”就過了十幾年才見,他一定會在那天的飯桌上多吃幾個蘇朝宇夾給他的雞翅,那種醬香濃郁,繚繞很久。
“回家之後,據說他被罰的幾乎站不穩。”程亦涵淡淡笑著,對著天空,枕著自己的手臂。
慕昭白已經在吃第十串脆骨了:“難道老元帥動手了不成?”
“哪裡。”程亦涵狠狠踢了對方的屁股,“都跟你一樣?伯父只是說‘你去想想清楚’,然後就反鎖了書房門,直到第二天早晨才開啟。他那個臭脾氣,從小就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