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家源聽他說得坦然,心裡很有些慚愧。如今他已經冷靜,當然不會如同當時一樣口不擇言,向左安迪誠心道歉道:“之前那樣說,是我的不對。其實我也相信你不是那樣的人。”
他這樣禮貌,左安迪反而一陣失落,覺得那隻抓緊自己的手驀然間放開了。兩人互相客客氣氣的,像是朋友間的君子之交,既平且淡,有著互不干涉的尊重,和似近實遠的距離。
左安迪笑了一下,緩和氣氛似的道:“反正最近我也沒有男友,你住在這裡倒不怕有人嫉妒得上來揍人。”他本意是開個玩笑,話說出口才覺得含義不明。這時要再吞回肚子裡,卻已不可能了。
宋家源像是並沒有聽出話裡的曖昧,點頭道:“等阿邦準備的公寓傢俱到齊,我就會搬出去。這裡只得一間臥室,畢竟不方便。”
左安迪很想說些什麼,說你宋家源本來就喜歡狹小的公寓,說自己也無所謂天天有人用這裡的廚房做飯,說半夜聽到有另一把呼吸聲讓他覺得很習慣,說多一個人留下來,其實也沒有什麼困難。
但是他終究什麼都沒有說,看著宋家源,默默點頭,然後乾澀的喉嚨裡吐出一個字:“好。”
宋母的追悼儀式如期舉行。蕭錦良那邊的人提供了線索,左安迪讓喬正邦去負責聯絡,反饋過來的訊息不盡如人意。
宋安美欣的親人只有一個舅舅與一對堂兄弟。舅舅為人市儈小氣,雖然是他撫養安美欣長大,但當年也是他一手促成安美欣參加選美,並迫不及待地將外甥女與富商二代送作堆。安美欣嫁作宋家媳婦時,他收了一筆鉅額禮金,相應的代價,便是答應宋家再不露面。
那兩個堂兄弟則勢利更甚,簡直得了他們父親的真傳,從小欺負安美欣為樂,非但沒將她當成家人,反只當作搖錢樹。在安美欣剛出嫁的幾年,他們還親自找上宋家大宅敲竹槓。兩兄弟遊手好閒不學無術,要了安美欣的私房錢只是去吃喝嫖賭。這事情被宋家婆婆發現,很是不滿,益發地找茬尋安美欣晦氣。最後這單糾紛幾乎鬧上警局才平息。
這些事情是連宋家源都不知道的。他母親羞於啟齒,宋伯年就更不會說。現在他們總算明白,宋安美欣為何會精神崩潰。她從過去到現在,都未有一日安寧。生活不過是從一個火坑跳到另一個火坑裡。而她的死,竟是這一切噩夢的終止。
宋家源捧著母親的遺像,一步步走進靈堂,將那張放大的黑白照片放到鮮花的中央。照片上的宋安美欣是她當年參加選美時的面貌,巧笑倩兮,豔冠群芳。以她當年的美貌,如果留在娛樂圈可能是另一番天地。可惜她早早嫁做人婦選擇在家相夫教子,於是身後那扇五光十色的大門便對她永遠地關上了。
時辰還未到,靈堂裡一片冷清。看情形,安美欣的親人是鐵定不會出現的,宋家人也同樣不會。宋家源坐在最靠近遺像的座椅上,一身素黑,腰間繫了白麻布條。他垂頭而坐,安靜地陪伴母親。
左安迪與喬正邦也是一色的黑。他們各自忙著打電話,盡所有可能聯絡那些跟宋母有過淵源的故人。記者在靈堂外越聚越多,卻被保安都阻攔在門外。外面的擾攘與裡面的寂靜兩相對比,只顯得場面愈發的淒涼冷清。
作者有話要說: 呼,去拜年時帶了筆記本打算修一下文更新,親戚家的小孩死命盯著螢幕看,我打兩個字就要遮一下,將字號調成螞蟻大小,將打字速度提到最高。終於……鬥爭成功,give me five!
☆、第 34 章
“爸、媽!”喬正邦欣喜的聲音吸引了左安迪的注意。是喬氏夫婦到了,聽喬正邦說他們已經上律師樓簽過字,兩人在法律上不再是夫妻,但今日依舊相攜而來,雙雙到場,也是給足了亡人面子。
喬氏夫婦鞠躬完畢,門口又來了周氏兄弟。這令左安迪有些意外,周文波是從歐洲千里迢迢趕回來的,他說少年時曾見過宋母一面,當時就為宋母的氣質與美貌傾倒,心想世上怎會有那麼美麗的母親。現在特地過來送別,也算是盡老同學的一點心意。左安迪知道他們兄弟過來,周文生也一定在其中出力,當下對他頷一頷首表示感激。
其後門外傳來一陣喧譁。左安迪等人順那吵鬧聲望去,只見幾人抬著一架巨大的花籃擠進門來。花籃裡鮮花芬芳,籃柄上垂一副輓聯,寫著“倩影猶存耀千秋,仙音宛在留萬世”,署名竟是“安美欣國際影迷會”。
抬著花籃的人年紀都不小了,有的頭髮花白年逾花甲,有的皺紋滿面兩鬢滄桑,就是最年輕的也看得出已過不惑。一問之下,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