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者們就發現了這邊動靜,向他們聚攏過來。左安迪皺一皺眉頭,他實在沒有應付記者的心思,也並不想在這時候給他們知道自己受傷的訊息,拿去大做文章。他在宋家源耳畔低聲道:“把你的西裝給我。”
宋家源也沒問為什麼,立即照做,除下西裝披在安迪身上,遮住了他無力下垂的手臂。
記者們因此沒有覺察左安迪的傷情,只一味追著兩人狀似親密的動作抓拍。有個面熟的狗仔前兩天在餐廳門前見過,他一步搶上前攔住兩人去路,十分不客氣地盯著左安迪道:“Andy你是為什麼會選擇與宋家源在一起?宋伯年的事情你認為自己需不需要負責任?Andy你需不需要向傳媒交代一下?”
左安迪遊戲人間的形象在傳媒眼裡太過根深蒂固。宋伯年被氣病的訊息一傳出,他們第一時間就懷疑是安迪主動勾引宋家源,因此質問的口氣倒好像左安迪是一切的罪魁禍首,宋伯年是被他活活氣死一般。
宋家源的心裡本就有團無名火未清,見他們如此,更是被勾起了怒氣,一手暗暗握緊了拳頭,恨不得立即砸下他們的相機。左安迪在旁邊瞥見他神情,藉著西裝的遮掩在下面偷偷拽了拽宋家源的袖子,讓他剋制。安迪是久經戰場的人,很知道能屈能伸在這種場合的作用。與記者做對沒什麼好處,越是理睬他們,就越是給他們斷章取義的材料。
於是宋家源終於沒有出手,但他也沒有就這樣就矇混過去,深呼吸了一下,對那記者板著臉道:“這件事與安迪沒有任何關係,由始至終都是我在追求他。如果你們非要找個兇手來問罪,就由我來當這個角色,但任何人,都休想再動他!”
左安迪在旁聽到,大吃一驚,他是讓宋家源不要動粗,卻沒想到對方會說出這樣一番話。當下愣得連躲避鏡頭都忘了,給記者抓拍到好幾張表情驚愕的照片。
誠然這樣正面出擊並不是應對媒體的良策,宋家源的挑釁只會引發對方的敵意,完全不能堵住他們的嘴巴。可意外地,左安迪卻一點也不生氣,他只是震驚,而後連肩上的傷痛都幾乎忘記,只感覺到一隻手在背後攬著自己,然後自己便跟著那力量向前走去。
看到宋家源不顧一切為自己挺身而出,就好像多年前那個令人失望委屈的夜晚裡,那無情離開的身影重新又回到了面前,當年的失落與委屈終於在這一刻得到洗刷。他看到宋家源高大的身影站在自己身邊,如一把能為他阻擋一切風雨的大傘,令他安慰,也令他安全。
最後是耀眼的閃光燈讓左安迪從這一剎那的沉醉中清醒過來,他省起目前的境況,才想到此地不宜久留,腳下加快了步伐。宋家源的手緊緊圈在他的腰上,兩人肩並著肩從醫院的玻璃大門裡進去。緊隨其後的記者們給醫院的保安阻擋在外,再也跟不上來。
作者有話要說:
☆、第 44 章
左安迪的傷不重,脫臼部位在急診室裡就接好了。醫生出去之後,宋家源與左安迪兩人在拉上簾子的病床上對望一眼,彼此的眼裡見到對方看上去都有些狼狽憔悴,之前的衝突就沒有人再想計較了。
宋家源斜跨坐在病床上,雙手捧起左安迪的手貼在自己唇上,低聲道:“對不起,剛才我並不是想對你發火……”
左安迪嘆了口氣,拿沒受傷的手撫摸對方的頭髮。宋家源這樣是十分低聲下氣了,他的姿態越是謙卑到泥土裡,左安迪看了就越是感覺心疼。他知道自己的脾氣也是越來越軟了,以前遇到類似的事就算是天皇老子來道歉都不給面子,現在竟然三分鐘就能消氣,好像烏龜沒了身上的硬殼,只剩下軟綿綿的一具肉身任人宰割。
“沒事了。”安迪說。
宋家源抬頭來看他,露出一絲欣慰的笑容,輕聲問:“能走動嗎?”
左安迪的手只是簡單包紮,行動還是方便的。他靈活地下床,拉開簾子就向外走。兩人現在已在醫院裡,原本要去的地方安迪當然沒有忘記。他不是會輕易言敗的人,何況代價已經付出,就更沒理由放棄。他自覺瞭解宋家源甚至多於瞭解他自己,若不是堅信這樣做對宋家源的意義,左安迪也不會這樣堅持。
宋家源骨子裡並不是一個冷血無情的人,他要是真覺得宋伯年的死無所謂,就不會這樣抗拒到醫院。有時候當局者迷,越是在意的事情越是不會願意承認。正因為宋家源的身邊沒有別人,左安迪才覺得自己責無旁貸,哪怕會惹得對方不滿,也不能眼看他將來追悔莫及。
左安迪一人走在前面,宋家源緊隨其後。只聽不大的急診室裡一個蒼老而陌生的聲音從背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