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安迪回過神來,關掉了放映儀器。他收拾起情緒,對著喬正邦微笑一下,道:“我明白。來,時間不多,阿邦,我們動手吧。”
喬正邦這樣被安迪叫出來一天,倒也沒有被宋家源發現。因後者全天都被困在律師樓裡,連用餐都是外賣,及至與證人及律師分別,已是華燈初上的夜晚。宋家源回到公寓,手中仍是拎著電話,他剛單手拿出鑰匙,見到門縫下的光線,便警覺地發現了異樣,對著電話說一句:“屋裡好像有人,稍等。”而後把電話夾在耳朵與肩膀之間,輕手輕腳地開門進去。
開了門,那光亮卻不見了,屋內漆黑一片,宋家源卻能感覺到這空間裡的確有人侵入,即便那人的呼吸聲已刻意壓低,但存在感依舊強烈,好似有種特別的氣壓,能令宋家源的毛孔都感覺異常。
“誰?”他警覺地問,“誰在那?”
彼此靜默了一下,終於,左安迪的聲音尷尬地響起:“是我。”
他開啟了手機螢幕,微弱的光亮照亮了他身處的地方,幽幽地站在黑暗裡,有一些不真實。
宋家源問:“你……回來了?”
左安迪頓了一頓,道:“我回來了。”這句話真的在他心中存了太久,好像從分別之初便已開始醞釀。如今他轉過了半個地球,飛越過一整片大洋,體會過生死麵前的種種,閱讀過歲月留給他們的印記,又重新回到了宋家源面前。他說出這句話來,不過短短几個字,卻好像可以概括這一路以來漫長而波折的旅程。
兩人在黑暗中對話始終不太像樣,宋家源去摸開關,然而那按鈕按下去,卻仍然不見燈亮。
“抱歉,似乎被我弄得跳閘了。”左安迪更有些尷尬了,語調裡有些不常見的緊張,尾音隱隱發顫,說話的時候也聽得見很明顯的用力,“家源,如果你不介意,就讓我這樣說完吧,有些事,我希望現在同你解釋……”
宋家源道:“其實你不用解釋,蕭錦良的事情,我沒有誤會。”
左安迪愕然,他這一天馬不停蹄,並沒有多餘的心神去關心外面的動靜,喬正邦沒有跟他說,他自然也不知道關於蕭錦良的新聞已經鋪天蓋地。這意料之外的回答就好像是給他當胸一記悶拳,讓左安迪頭昏眼花,一時連準備好的說辭都幾乎忘了,如同平白被掐住了咽喉,足足窒息了幾秒。等他回過神來,之前演練過許多次的千言萬語卻都被拋於腦後了,他只依循本能,挑了其中最簡短的一句,說道:“家源,我……”
“我真的沒有誤會。”宋家源在黑暗中再一次重複。
“我愛你……”這三個字雖極平凡,說出口卻異常陌生。大概是因為安迪有生以來第一次如此說,連音節都讓他自己感覺古怪。他咬著牙吐出這三個字,立刻感覺到自己的心臟劇烈跳動起來,是激動還是忐忑也難分清,心跳的聲音蓋住了周遭一切聲響,可恨的黑暗又阻斷了視線,令左安迪看不見眼前人的表情。於是這三個字就像陷入了茫茫深淵,一沉到底,悄無聲息的,竟沒有一星半點的迴響。
作者有話要說: 本來想寫到那啥關鍵粗來的,奈何我太羅嗦,晚上又實在太困了,就先到這兒吧。要是真有小夥伴能猜到是什麼關鍵,就獎勵香吻一個!
☆、第 70 章
寂靜讓人不安,使人焦躁,左安迪忍不住又道:“你聽見了嗎?家源,我……”
他頓了頓,再一次道:“愛你啊……”
宋家源的呼吸聲終於傳來,略帶急促的,然而卻意味不明。左安迪愈發緊張地來,在黑暗中向前摸索,似乎想要抓住宋家源,想要去到他面前,對著他的耳朵好好再說一遍。
“你在嗎?……聽見我的話了嗎?”混亂中,安迪撞到了桌子、椅子,甚至是客廳中的擺設,刺耳的噪音在安靜的黑暗中此起彼落。
“我聽見了。”宋家源的聲音有一些扭曲,尾音帶上微顫,然後他吸了一下鼻子,又重複了一次,“全部聽見了。”
左安迪的心臟卻為那一下抽氣的聲音而吊高,他已徹底失去了判斷能力,無法從語氣和音調中猜測出任何線索。在這一剎那,他退化得同其他因愛情而盲目的庸人無異,往日的八面玲瓏七巧心思已不復存在,他只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被感情迷昏頭的普通人而已。
“連我都聽見了,他當然聽見了啊。”另一把男聲輕咳一聲而後響起,那聲音並不清晰,聽音色分明像是從電話裡傳來。
左安迪驀地想起來,剛才的確聽見宋家源在打電話,原來他進屋後一直沒有掛機,手機仍舊保持在通話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