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架在脖子上的日子,每一分鐘都可能是活在世上的最後一分鐘。既然你決心跟了霆飛,就應該有這種覺悟,也必須有這種覺悟。你不能光看著眼前,還得看的更遠,想得更多。你得提前為自己做好準備,想想如果有一天你和霆飛其中之一出了意外,要怎樣把自己手裡的東西,好好的留給另外一個人。”
伊臣咬住了嘴唇:“那樣的事情,我……”
“你不太忍心去想,是吧?我明白你的心意,能跟霆飛在一起,對你來說肯定是開心的不知如何是好,你不願意去幻想那些可能出現的悲慘痛苦的意外。所以,我就在這裡幫你想了,並且也清清楚楚的把這些問題告訴你。畢竟,對你和霆飛來說,我是你們的長輩,所以當你們在喜歡對方無法自拔的時候,我除了為你們高興,還要想到更多更現實的東西。”
“當然,我也理解你的顧忌。畢竟你現在已經是霆飛的心腹了,一夜之間就得到了天玄會里很多人一生都得不到的東西。如果將來你還跟霆飛結婚,成為衛家的一員,那樣更會遭到無數的嫉恨和猜疑。我知道你是一個很愛面子的孩子,在私生活的事情上不喜歡遭人非議。所以如果你堅持不肯跟霆飛結婚的話,就算跟他結拜兄弟也可以。你一個人在世上無依無靠,又幫了霆飛這麼多,是他一輩子的大恩人,光憑這一點,如果你不介意,我可以收養你為義子……”
“不!”伊臣立刻抬起頭,“老大,您不要這樣,我太受寵若驚了……”
“我也只是在為你做出比較恰當的選擇,如果你們在法律上成為兄弟,你也就跟我們一樣有資格繼承他的一切了。”
“我……我從來都沒有想過這些,我……沒想過這麼遠的事……”
“我知道,所以今天我也不逼著你做出回答。你回去好好想一想,多為自己和霆飛的將來考慮一下吧。”
衛老大說著,微微閉上眼睛,露出十分疲憊的樣子朝伊臣揮了揮手。
這是在讓他走的意思了,伊臣連忙知趣地低下頭,恭敬地向後退去,退出房間,小心翼翼地為衛老大關上房門。
“對了,”就在門關上的前一瞬間,房間裡又傳來衛老大的聲音,“伊臣,可能還沒有人告訴你。這座青龍館裡今晚除了我們衛家的人和你,還有別人住著,晚上你記得萬事小心,不要隨處走動。”
“是,”伊臣點了點頭,又問,“但幫派裡的幹部們明天才會來吧,誰有資格今晚就住在這裡?”
衛老大發出一聲苦笑:“是寧堂主和沈副堂主,還有……”話說到一半,他欲言又止。
但僅僅是這兩個名頭,已經夠讓伊臣驚訝的了——是寧溪和沈夜離?
雖然從旁人看來,在這座青龍館住一晚或者住兩晚並沒有什麼區別,但伊臣知道這其中隱含著很大的意思。天玄會階級森嚴,規矩也十分繁多,掌權的衛家擁有無法撼動的地位,就像是古代的帝王那般受著萬人的景仰。所以,當幫派內部需要聚集起來商量事情的時候,衛家的人可以隨時住,隨時走,但其他兄弟就沒有這樣的權力。他們按照規矩必須在當天的一大早趕到聚會的地點,商量完事情以後再趕回去。如果當時老大心情好,說不定會允許他們留飯留宿,這也算是給兄弟們的一種賞賜。
這看起來有些故弄玄虛,其實卻是在以另一種方式確保老大的權威。但是現在,寧溪和沈夜離卻可以完全不在乎這種權威。這就意味著他們如今在天玄會里已經無法無天,根本不把當權的衛家看在眼裡。
聽著衛老大的苦笑,伊臣心裡清楚,這一定是因為他們掌握著天玄會里的命脈。所以為了大局著想,衛老大也只能讓著他們幾分。
“……我明白了,會小心的。”於是,他也沒有多說什麼,就這樣關門退下了。
深夜的風寒冷刺骨,遊廊上寂靜而昏暗。淒冷的月光灑在空無一人的花園裡,沾滿夜露的月季花瓣閃爍著晶瑩的碎光。
伊臣獨自倚靠在遊廊的雕龍廊柱上,發了好一會兒的呆。
畢竟是天玄會的當權老大,剛才的那番話字字珠璣,振聾發聵,又準又狠地把伊臣心裡一直逃避的東西全都挖了出來。
只要一天身在天玄會,他和衛霆飛就可能隨時會死。
伊臣並不是不知道這一點,順利從魅夜脫身以後,他在回去的路上越想越後怕。這次能幹掉劉遠雄只是他運氣好,如果對方一時興起沒有下毒而是一槍打死他,他現在早就躺在冰冷的棺材裡了。
而這樣的危險,今後對他和衛霆飛來說都是家常便飯。